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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实话

 

“救我!”

姜玉清猛然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折枝梅花帐,屋内飘着清苦的药味,她的心跳个不停,额上覆着细密的汗珠。

她做梦梦见父亲和母亲,他们不知为何到了这山里,就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那笑很冷,很冷,姜玉清说不出一句话,她怕极了。

忽然,母亲靠近她,对她道:“玉清,这亲你不愿意成也得成,你逃不掉的。”

父亲应和着:“玉清,为了姜家,你不能这么自私。”

往日里和善的父母亲此刻成了索命的冤魂,他们指责着她,b迫着她。

要她嫁不喜欢的人,去和阿姐不愿意嫁的人成亲。

她不要。

身上无一处不疼,腿依然动弹不得,她勉强地做起来,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嘶……”

挑开床帐,一间称得上是简陋的屋子映入眼帘。

正中是一张如意圆桌,这桌子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上面的漆掉得七零八落。

甚至不如她家中丫鬟用得好。

桌上放着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清苦之味的来源便是它了。

姜玉清不用猜也知晓这是为她准备的药,除了她还有旁人需要喝药吗。

窗外天se大亮,姜玉清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她昏睡了多少日子。

对了,那个男人呢?

关于与那个男人说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救她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想要她”。她细细思索,竟是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

要她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

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她终于发现身上的衣裳不是自己的。

素se的粗布衣裳宽而大,衣领处的风光一览无余,露出x脯上一片白皙的皮肤,几粒小痣缀在其间,隐秘而香yan。

姜玉清脑中轰然炸开,这衣服是谁为她换的?如若是那个男人,岂不是说明……

心中这么想着,男人进了屋子。

他端起瓷碗递给姜玉清,不见半点怜惜,“你醒了正好,省得我还要撬开你的嘴喂你。”

姜玉清思绪万千,她的目光定在衣袖上,男人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告诉她:“你的衣衫是我换的。”

她这时候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向男人,十分不敢置信的模样,眸子瞪得大大的。

男人不由分说地将瓷碗塞进姜玉清手中,反问她:“难不成你认为此处还有旁人?”

山中人烟稀少,村民多在山脚下生活、劳作,莫说人,连鬼平日里也未见半个。

人在屋檐下,姜玉清不得不低头,她气鼓鼓地接过碗,赌气般地一口气喝完了。

她的脸又皱成了一团,不满道:“这什么药啊,这么苦,你下毒了?”

在家中时,每每喝完药,绿荷都会端来蜜饯,再佐以玫瑰熟水,以冲淡她口中的苦味。

“药都是苦的。”

他拿走姜玉清手中的瓷碗放回桌上,转过身坐在床边。

姜玉清被他吓了一跳,毕竟她从前是待字闺中的闺阁小姐,从未和男人靠得这样近过。

她有些一惊一乍,像炸了毛的猫儿,男人觉得有趣,便故意逗她:“我有些后悔救你回来了。”

于是从姜玉清紧张变成恐惧,说来说去命自然是b清白重要。

她连忙问:“为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男人眉毛微挑,“你如今受了伤,莫说照顾我,你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还需要我照顾你。你说,我捡你回来有何用?”

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姜玉清明白这个道理。

她是锦衣玉食长大,但不傻,无利可图的事她也不会做。

姜玉清急忙道:“我会好的,待我身子好起来,可以为你端茶倒水。”

她努力地证明着她并不是废物,希望男人不要将她丢出去,她不想被狼叼走吃掉。

他忽然认真起来,收起笑意,道:“那你要告诉我你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玉清三日前从京城逃出来,在管道上行了两日后转而走山路。

她认为走官道容易招来姜家的人抓她回去。

谁知山路难走,她又孤身一人,脚下踏空一块石头就摔下了山崖,那时的她确实是万念俱灰。

可此一时彼一时,她想着,要如何才能编个像样的缘由骗过眼前的人。

骗人的话还未出口,只听他道:“我记得你说你父亲在京中做官。”

姜玉清心说不妙,这是何意。

她的神se变换男人尽收眼底,他若有似无地道:“假若我带着你进京,找到你的父亲,他会不会给我银子做酬谢。”

官员家中nv儿出走本身深闺家事,未必会大肆宣扬,但一定会派人私下寻找。

姜玉清脸se煞白,“你是何意。”

他却笑了,“我是想告诉你,最好说实话,不要骗我。”

其实他长得极为俊朗,眉眼间有雾气缭绕,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我……我名唤姚玉清,是京城人士,家中父母亲b着我嫁人,我不从,这才逃了出来。”

姜玉清说的话真假参半,京中姓姜的官员一查便知,她借了母亲的姓,不愿和盘托出。若是说出全部实情,那她就有了把柄攥在他手上,那她届时恐怕真的只能任人鱼r0u了。

说完她又后悔了,谎言如同编织的渔网,即使织得再密,水也会从其中流过,依然会有小鱼逃出去。

姜玉清轻颤的眼睫,不点而朱的唇落在男人眼底,他目光平静,似乎是在考量着她说的话有几分真。

他道:“嗯。”

没有追问,也不曾质疑,姜玉清更没底了。

她连忙问:“请问恩人如何称呼?”

“周崖。”

崖,亦或是涯,姜玉清不解,又问道:“是‘高山有崖’吗?”

他忽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是。”

商贾之家的nv儿有私塾先生教导,京中官员的nv儿也理应如此。

药香在帘中久久不散,姜玉清头一回与陌生男人独处这么长时间,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另有所图。

她一时认为自己是依附着她生存的花儿草儿,又一时认为,她不能不明不白地做了笼中之鸟。

姜玉清决定问个明白,“你先前说过不需要旁人侍候,也不需要银子。那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她不相信周崖是善心大发的人,救了她却不求回报。

父亲曾教导过她与阿姐,说这世上所有人做任何事都是因有利可图,她还记得当时父亲的神情。

他坐在一张红木雕花云纹交椅之上,隔着丝丝缕缕的檀香,父亲眸光冰冷,然而他的目光并不在她与阿姐身上。

时至今日,姜玉清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正如父亲母亲将她养大是为了让她代替阿姐成亲,那么周崖救她也同样有他的用意,或者说是,目的。

她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多可笑。

姜玉清暗暗盘算,若周崖让她做丫鬟下人,她暂且可以忍受,可若是让她做j1any1n掳掠之事,她是万万不会从的。

周崖问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他很是认真,瞧着不像是在开玩笑,姜玉清怔愣住了,“我……”

周崖起身离去,“你如今是残废之躯,好好修养便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他好心地阖上门,屋中光亮少了大半,姜玉清的脸隐在半明半昧中,她泄了气般俯下身子,周崖不是容易糊弄的人,而她,前途未卜,生si难定。

她猜测自己仍在云霞山里,她是一个大活人,仅凭周崖一个人,怕是无法带她去太远的地方。

而云霞山又是何处呢。

大梁有十三州,云霞山的位置正在京城东面百里外的钦州,此处多山多河,地势复杂,除却官道唯有崎岖的山路可走。

六月时节,烟雨笼罩着云霞山,天se昏沉到仿佛要压下来,拨开荆棘与树木,行走其中,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惧与悲凉。

姜玉清身负行囊,小心翼翼地踩着断枝,“咔嚓”一声,她当即四处张望,草木皆兵。

在府中锦衣玉食长大,她的t力不足以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腿上失了力,直直地滚下山崖。

想起来肺腑间还会隐隐作痛,那时她真的以为五脏六腑摔得移了位。

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问题堵在姜玉清心中,周崖是什么人。

他的言行举止不似山民,反而像是朝堂上玩弄权术的人。因为他不明不白的态度让姜玉清想到父亲。

拳头重重地捶在床上,姜玉清不免后悔,或许应该等一等,而不是病急乱投医。

这下才是糟糕至极,她被一个来历神秘,态度不明的男人救下,未来又该何去何从,还是说,他的未来从此需要听周崖的安排。

简直是疯了。

这时周崖推门而入,“该沐浴了。”

姜玉清脸se僵住,她脸se变幻,眉心微蹙,龇牙咧嘴,全然不复半刻钟前的温婉清丽。

她勉强地笑笑,“我下不来床,如何沐浴?”

周崖自然地掀开她的被子,好像没有看见姜玉清的怪异表现,“我抱着你去。”

姜玉清下意识推开他的手,“男nv授受不亲。”

她十分警惕的模样,仿佛怕周崖行不轨之事。

姜玉清的手是微凉的,碰到他的手瞬间,灼烫般收回来。

他道:“你身上有伤,需要以草药入浴。”

姜玉清犹豫道:“一定要如此吗?”

“不一定,”周崖直起身子,说出的话无情地很,“不过你的伤口大概会腐烂。”

闻言,姜玉清顿时吓住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男nv授受不亲了,只是伸出手,"那你快些抱我去。"

她的焦急显而易见,周崖唇角微g,姜玉清怀疑道:“你莫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周崖拦腰将她抱起,一瞬间的分神让姜玉清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

他身上有清苦的味道,也许是他在为她熬药时染上去的。

出了屋子姜玉清得以窥见到外面的情形。

她果然在山里,周围山叠着山,雾绕着雾,草木葳蕤,看不清路。

回过头是一座草庐,依山而建,悬在山腰,乍一看宛若仙境,让心疑心这里面是否住着位得道避世的老者。

实则此处只有她与周崖。

进了偏堂,一扇素se屏风横在当中,屏风后是木桶衣桁。

阵阵水雾浮在半空,浓烈的药味冲进姜玉清的鼻中,她下意识皱眉,脸埋进周崖的x口。

他身子顿了一下,随后道:“只是一些驱寒化瘀的草药。”

姜玉清眨眨眼,她还没说什么呢。

人落了地,周崖一动不动,姜玉清疑惑不已,“你……”

难不成周崖要看着自己沐浴?一这么想姜玉清脸立刻染上了绯se,真是个登徒子。

去看周崖,他神se自若,因为太过于俊朗,整个人长身玉立,姿态如松如竹。

仅看脸,实在无法将他唤作“登徒子”。

美人最擅长的便是用脸迷惑敌人,姜玉清深谙此理。

他道:“你如何进去?”

周崖语气平静,全然不像是有非分之想。

姜玉清瞪大了眼:“你要抱我进去?可是……”那她不就全被他看光了。

她尚未出阁,莫说与男人亲密接触,人生前十八载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事。

周崖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过,这里没有旁人。”

水雾飘散,熏得姜玉清颊边染上绯se,换做不知情的人看恐怕以为她是羞了。

周崖知道并非如此。

姜玉清扶着木桶边缘,靠一点点力量站直,她接受不了这么荒唐的事,“我自己先试试,倘若不行……倘若不行再说。”

倘若不行她也不愿意让陌生男人瞧见她的身t,漂亮的男人也不行。

“好。”

周崖不勉强她,退出偏堂带上了门。

cha0热的气息顺着木桶附上指尖,伸开手,有一滴水落下,姜玉清不妙叹气。

不仅沐浴无人伺候,还要给男人看光身子。

她解开衣衫系带,顺手扔在不远处的衣桁上,还好,没有掉下来。

姜玉清的身t长得极美丽,她肤若凝脂,腰只有细细一把,x前的r儿圆润而baeng,r首是浅淡的樱se。

她无心欣赏自己的身t,双手扶着木桶,姜玉清将全部力气灌注在腿上,未动半步,撕心裂肺的疼痛即刻传遍全身。

姜玉清不敢再动了,她想起马厩的小七曾经被踢了一下,腿断了,郎中嘱托她不可下床妄动,负责下半生恐怕再也下不了床。

口中溢出难忍的sheny1n,指甲在桶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啪”地一声,周崖推门而入。

姜玉清讶异到说不出任何话,她就这么定定的站着,头一回生出想要杀人的感觉。

她连忙偏过身子大声地质问:“谁让你进来了?”

殊不知在周崖眼中早已将她漂亮的身t看了个遍,她侧过身子更是显得x前起伏,那一点尤其明显。

周崖无意识地收紧垂在两侧的手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姜玉清脸上:“没有我你进不去。”

姜玉清不看周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又如何?”

“不如何,”他靠近姜玉清,像方才那样拦腰抱起她,“你是我的,我想对你如何便如何。”

褪去了多余的衣衫,周崖0得满手滑腻,她neng白的r,纤细的腰,以及……全都落在他眼中。

呼x1停滞一瞬,直到温热的水浸sh衣袖,飞溅的水滴洒在脸上,他才恢复如初。

姜玉清在他怀中挣扎着,奈何他力气太大,压根挣脱不了。

进了水中,她泄愤般拍着水,故意要弄sh他的衣衫,让他也感受一下愤怒的滋味。

水滴挂在他眼睫与脸上,他也不生气,亦没有半分q1ngyu,仿佛姜玉清不是一个nv人,而是案上的一册书或是一砚墨。

他与怒气冲冲的姜玉清对望,“一炷香后我再来。”

后知后觉的姜玉清忽然想到他的话,周崖说她是他的,这么想着更气了,“快出去!”

周崖的好脾气给了姜玉清得寸进尺的机会,她原本就是娇宠任x随心所yu,若是周崖对她冷言冷语也就罢了,偏偏他不为所动。

那也怪不得她骑在他头上作怪。

这是他自找的,姜玉清恨恨地想。

周崖说到做到,一炷香后他如约而来。

姜玉清脸se冰冷,她由着周崖抱她出去,身上的水蹭了周崖一身。

他扯过衣桁上的巾帕为姜玉清擦拭,白皙的肌肤刺眼而美丽。

姜玉清看着男人低垂着眸侍候她,道:“你是想让我做你的外室吗?”

就是做正室她也未必看得上,更遑论是做侧室。

“我何时说过?”

“我浑身上下你已然看了个遍,难不成你想赖账?”

周崖沉默半晌,姜玉清将他的反应当做是默认,“我早该明白你不是好人,救我根本是另有所图!”

巾帕扔在地上,周崖捏着姜玉清的脸颊,眸底一片凉薄,吐出来的话叫姜玉清如坠冰窟,“谁允许你对我如此放肆。”

他似乎不懂得“怜香惜玉”四字,掐得姜玉清脸上显出红印,她呜咽着偏开头,几缕青丝遮住半张脸。

姜玉清眸中含泪,她是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见她乖顺下来,周崖又耐着x子为她穿上衣衫,不可避免地,他指尖滑过她的肌肤,明明不想去看,却无法控制住yuwang。

姜玉清声音颤抖,问他:“你是谁?”

他答:“周崖。”

骗子,姜玉清在心中骂,他的身份一定不寻常,他到底是谁?

头挨在他肩旁,姜玉清感到绝望,她想,是si在山里更凄惨还是任人鱼r0u更痛苦。

掖好被子,周崖用竹片固定住姜玉清的小腿处,棉布裹了一层又一层。

姜玉清问:“我的腿是你医治的吗。”

山中人烟稀少,郎中要到镇上去寻,就算到了镇上郎中未必愿意到这深山幽谷中。

他道:“是。”

身份神秘,还懂得医术,姜玉清稳住呼x1,下一句听得他道:“你乖乖听话,我便不会苛待于你。”

姜玉清脱口而出:“不听话又如何?”

话一出口她当即后悔了,真该咬掉舌头,再也不做有口无心之人。

周崖深深地望她一眼,“届时你自会知道。”

跑,这是姜玉清的唯一的想法。但不是现在,要待腿伤恢复后。

周崖离开后又很快回来,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姜玉清以为是药,眉头都皱起来了,接过一看,是一碗粥。

在周崖的注视下,姜玉清小口小口地吃着粥。

她自己不记得多少日子未进水米,怪得很,肚子反而好像失去了知觉,不知饥饱了。

一碗粥下肚,身上热了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周崖接过瓷碗,道:“你安心歇息,过几日我带你离开此地。”

山中多有不便,何况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姜玉清脸se一变,“去哪里?”

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她前半生在京城度过,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天衡山的清云寺。

倘若不是她此次逃婚,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出京城。

她想离开京城不代表她愿意去任何地方。

尤其是要去的地方不在她的设想和计划中。

姜玉清当然明白事到如今她决定不了任何事,可是……可是……

周崖是一如既往的态度,“你不必知道。”

此时天se半暗着,周崖的面容晦暗不明,他就这么站在床边,姜玉清无法从他的反应中探究出什么。

他滴水不漏。

烛火幽微,姜玉清的手握着又张开,她的手背上有细小的伤口,如同白雪中的血迹,很是刺眼。先前不觉得,如今沾了水细密的痛苦钻进心里。

好吧,姜玉清在心里说着。

她至少可以确定周崖不会杀她,这就够了。

够了吗?

夜半姜玉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不习惯,这床榻好y,硌得她难受。

家中的床榻垫的是羊皮褥子,躺着宛如置于云间,院里静谧无声,不像这儿,到处是吵人的虫鸣鸟叫。

一阵风吹过的声音都分外明显。

翻来覆去至天se微明,倦意终于涌来,姜玉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周崖叫醒了她。

姜玉清的脾x差,姜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最厌烦有人吵她睡觉,轻则摔东西,重则将人赶出院子。

她一骨碌坐起,浑身煞气,“吵si了。”

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墨发散落在身后,明明是在发怒,眼睛却出奇地亮,不似发火,更像是在娇嗔。

对上周崖平静的双眸,姜玉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昨夜不曾睡吗?”

万幸,周崖不与她计较。

姜玉清撇撇嘴,“这床榻太y了,睡得我好难受。”是一点儿也睡不着。

周崖在床边坐下,道:“你昨夜睡得很好。”

带她回来后,周崖用帕子擦了她身上的w泥,又换了衣衫,放在床上,她的唇平了许多,眉头也不再紧锁。

没过一会儿听见轻轻的呼x1声,十分平稳。

周崖那时无端有些羡慕,不知从何时起,他无法安稳入睡,即使睡着了也会惊醒。

姜玉清有点儿生气了,“那是因为我昏迷了。”

她难道管得住自己清醒还是昏迷吗。

周崖今天换了件苍se袍子,倒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仪表不凡。

其实仔细看,他b那些她见过的京中子弟要好看得多。

姜玉清鬼使神差地问:“周崖,你可有二十五?”

他竟也愿意陪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差一些。”

姜玉清追问到底,“差一些是多少?”

周崖不答了,由着姜玉清好奇,“你猜。”

“我不猜。”

她讨厌需要她猜的事情,为何不能挑明了说。

无论她猜或不猜,药依然要喝。

姜玉清屏住呼x1,一口气喝完褐se的汤药,苦味在口中弥漫。

她实在是无法恭维这个味道。

周崖在屋外望着青山,日头出来,云雾散尽,起伏的山脉翠绿非常。

莫名的,周崖想到昨夜看到的,她的r儿也是……起伏的,很漂亮。

天边飞来一只鸽子,它翅膀扑闪着,羽毛泛着耀眼的光,围着周崖绕了两圈后停在了他的肩上。

周崖从它的腿上找到绑着的密信,打开来,一片空白。

他与谢玄约定好的,空白字条代表着风平浪静,无需着急。

书房里,案上的墨将将晾g,周崖折好字条绑在鸽子的腿上,点点它的脑袋,道:“去找谢玄。”

它啾啾叫了两声后振翅飞起,很快在空中消失不见。

周崖回到屋中,姜玉清正对着碗中的药渣发呆,听见声音,她抬起头,祈求道:“这药好苦,我想吃蜜饯。”

他说话无情:“没有。”

姜玉清理直气壮,“没有不可以去买吗?”

在她看来,天底下少有银子买不来的东西,虽然姜府b不得大富大贵之家,毕竟是朝廷官员,又在天子脚下,前来“孝顺”的人可不少。

“你拿银子,我替你买。”

她身无分文,莫说银子,就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出。

周崖分明是刻意为难她。

她气得牙根痒痒,又不敢发作,见他出去,才小声地骂:“真讨厌。”

姜玉清不知道周崖自幼习武,耳力极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说的话。

她烦闷不已,才躺了两日,她心情便已经坏到极点,无法想象再多躺几日她会怎样。

想去碧影台看戏,买如意斋的胭脂,也不知锦绣阁是否来了新料子。

她上个月才做的折枝牡丹纹衫子还一次未穿,早知应该带来,就是si了也得烧给她,留着在地下穿。

纵然想得再多也只能想想。

她是不想成亲,不是不想回京城,二者若是可两全该有多好。

姜玉清叹气,她还回得去京城吗。

周崖抱着褥子靠近时她浑然不觉,还在唉声叹气伤春悲秋。

乍然转过头,一个男人在床边,她难免吓了一跳,“你走路为何没有声音。”

戏本里说只有鬼魅走路才没有声音,他们也没有影子。

周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放在窗下的榻上,姜玉清这才看见褥子,她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真的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好奇怪,周崖是见过最奇怪的人。

他时而冰冷,冰冷到让她害怕,时而又对她很好。

胡思乱想间周崖重新铺好了褥子,抱姜玉清回床上,问她:“还y吗?”

他是一番好意,姜玉清y着头皮道:“好多了。”

其实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很y。

她揭过这一篇,问他:“周崖,你懂医术?”

也不需问,周崖接得上她的腿说明他一定懂医术。

“略知一二。”

“你是跟谁学的?”

“我师傅。”

话头在此停住,姜玉清有种强烈的感觉,不能再问下去了。

于是她道:“那我喝的药……”

周崖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镇上医馆买的。”

“好吧,”姜玉清蔫蔫的,又开始使唤他,“能替我找两本书解乏吗。”

“只有医书。”

“……那还是算了。”看了也不懂,不如话本有意思。

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趣,姜玉清望着床帐发呆。

她在大婚前一夜逃跑,姜府和李府的人一定都在找她,她让姜家丢尽了脸。

还回得去吗,她也没想过再回去,即便回了姜家恐怕也是要在祠堂罚跪三天。

祠堂y冷寒凉,地上是钻心的寒,莫说是跪上三天,就是跪一炷香她也捱不下去。

想了太多又觉得无益,困意袭来,是该睡觉了。

窗外斜yan照草木,周崖在林间穿行,走过那日遇见姜玉清的小道。

顺着路一直向前走,尽头是一座孤坟。

坟上野草正盛,周围偏僻而荒芜,全然看不到有人拜祭的痕迹。

周崖在坟前站定,石碑上的字迹已然模糊,依稀看得出是“冯青阙之墓”这几个字。

他的目光无悲无喜,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坛酒放在碑前。

日光洒在周崖衣袍上,他却像浸在寒冰中,“十五年了,师父,也许我真的可以做成那件事了。”

冯青阙,他的师父,教他读书、写字,传他医术,他视他为父。

五年前冯青阙去世,从此他孑然一人,世间从此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在床上无所事事睡了三日后姜玉清愈发不耐,这几日她x子也变得差了。

她总是嫌弃周崖做的饭菜不合口味,有时又骂他是流氓,看光了她的身子却不负责。

周崖是刀枪不进的棉花,任她说,他压根不理她。

这一日太yan落了山,周崖道:“已经为你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我抱你去。”

姜玉清每日睡得足吃得饱,有的是jg神与他唱反调,“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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