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
那天晚上，方南栀回到家后后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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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有点紧张而已，都怪许源皓，莫名其妙说了那些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天点头了的缘故，后来两周去李屹舟家写作业，方南栀发现他对许源皓他们都和颜悦色了些。
这导致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真的不是有意说他在教人的时候很可怕的。
“了了啊，这个跑步机怎么操作呀，来教教妈妈。”
这天，正好又是周六，赵利云在楼下房间里捣鼓了一阵，喊方南栀。
赵利云为了支持女儿运动，想在家里添置一个小型健身房，最先买的就是跑步机和瑜伽垫。
今天机器到的时候方南栀已经研究过了，而且也跑了好久，刚刚才结束准备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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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按这里，然后这边的加减可以调速度，还有这个键，调节坡度的……”
赵利云虚心听了一会，记下了，转头看了眼因为运动过后而红扑扑的女儿：“了了，你刚才是不是跑了很久啊，运动也要节制点，不能太累着了。”
方南栀腼腆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是按照视频里的健身教练说的在跑。”
“那就好，毕竟现在还是学习要紧，咱不要为了变漂亮就太苛刻了。”
方南栀愣了愣，脸热了，小声道：“不，不是……不是为了变漂亮。”
赵利云哪里看不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在想什么，见她急于否认也没撮破，说：“是是是，是为了健康，这段时间你瘦了些后确实更精神了。”
方南栀还是有点窘，“我先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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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来不及了，等会得赶去写作业。”
下午照例要和许亭优他们去李屹舟家，她不想迟到，于是急匆匆地跑回房间洗了个澡。
在换上衣服的时候，她发觉妈妈之前给她买的裤子腰部处大了一些，然而这裤子是宽松版的，系个腰带也无关紧要。
换完衣服后，和许家姐弟会合，一同去了。
今天的流程还是和以往差不多，她自己先写会作业，李屹舟则对许亭优和许源皓进行补课，结束后再出来给她答疑解惑。
也许是今天作业难度比较低，她没有错几道题，李屹舟简单教了会后便让她同那两人一块写作业去了。
“哎呀我操，这是人该写的题目吗。喂，方南栀，借我看一下。”写了一会，许源皓耐不住了，头伸了过来。
虽不同班，但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这周的作业也一样，方南栀把卷子压住，浅声道：“不行，不能抄，你自己想。”
许源皓：“你怎么说是抄啊，我是借鉴，借鉴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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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源皓一哽：“当然不一样，我就是看看你的思路。给我看看，等会请你喝奶茶。”
减肥中的方南栀：“我不喝奶茶。”
许源皓啧了声：“喂，你这样没意思了啊。”
“那怎么样有意思？来，你跟我说说吧。”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
许源皓寒毛一竖，顿时缩了回去：“啊……我，我开玩笑的，屹舟哥，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李屹舟随手就把方南栀的作业拿起来，说：“跟我出来写。”
许源皓：“啊……我都说我开玩笑的嘛，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不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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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栀最后还是跟着李屹舟出去了，他让她在之前那个工作桌上写作业。
工作桌很长，他就在另外一端坐了下来，对着一台电脑操作。
方南栀离得不算远，可以看到他在电脑屏幕上画着什么，线条很多，挺复杂的感觉。
方南栀没有出声打扰，低下头管自己。
半个小时后，她的作业全部写完了，李屹舟还在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坐在原处，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干嘛。
人闲下来就会心思浮动，更何况就坐在喜欢的人身边。
方南栀偷偷瞄了他几眼，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勾勒，简单的速写，纸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男生的侧颜，线条流畅，眼神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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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画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突然转头看她。
方南栀吓了一大跳，几乎是立刻把书本一合：“没什么，我随便画画！”
看到她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李屹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作业写完了可以做别的。”
“喔……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画画。”
“声音。”
也对……笔触声是挺大的。
不过还好，他没有看到什么。
方南栀掀开书本，把草稿纸往里塞了塞，后来还是不放心，直接用笔去涂了几下，看不清纸上少年的样貌了。
她这才重新看向李屹舟。
后者这会好像才做完手头的事，微微抬手转了转手腕，而后放下，轻呼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方南栀看着他的电脑屏幕，有些好奇，大着胆子问了句。
李屹舟：“你说这个软件？”
“嗯，你上面弄得是你之前在画室画的那个建筑对吗？”
李屹舟有些意外：“你还记得？”
方南栀耳朵有点热，小声道：“因为当时觉得很漂亮……”
李屹舟笑了下：“谢谢。”
而后又道：“这个是cad，就是一个设计软件。”
“噢……看起来好复杂。”
“学会了就不复杂了。”
他人虽不怎么出现在学校，关于他的话题却依然不少。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他递过来的光。
对她现在而言，能接近太阳，感受到太阳的一点温暖，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
“那喜欢什么挂，你这种粗糙挂吗。”
“哈哈哈哈——”
“对啊，屹舟哥走了，我们放假。”
新的一周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听许亭优说，李屹舟很少来学校了。
杭城的商场方南栀跟赵利云去过几次，也不算陌生。
难过蔓延上来，她垂了眸。
方南栀心口空了一下：“走了？去哪了。”
此刻她因为他拒绝了别人而有着不为人说的小窃喜，可又因自己不能像那些人那样勇敢表白而酸涩。
这天周五下午上课前，话题就是在李屹舟身上。
等过了这学期，她大概率就很少能见到他了吧。
她以为，他一直都没有再去过画室，也忘了自己说“要看她画”的事了。
——
许亭优就不一样了，她这个年纪进奢侈品店就已经是家常便饭，方南栀跟在她后面，发现这里的价格让她咋舌。
没想到他还记得。
方南栀还是岚岚那类人交朋友，方南栀不是，她是太内向，也太容易被欺负了。
许亭优可看不惯她认准的朋友可怜兮兮的。
许亭优拿出手机就开始推微信，方南栀却是窘得要命，别人主动加是一回事，“逼”着人家加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也不用……”她拉了拉许亭优，脸色发红。
而且，被推的人还有李屹舟，虽然她来他家几次了，但她完全不敢跟人家要微信什么的。
“巧克力，吃点。”
许亭优本以为还得缠她一会，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好说话：“嗯？那行，走吧，咱蹭吃蹭喝去。”
方南栀笔尖顿了顿：“他……他们都参加了？”
许亭优已经推了，且已经有人加了。
仿佛她和他有了一个共同的，别人都不知道的小基地。
方南栀没有再难过，只是偷偷希冀着，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变得跟她一样。
方南栀一下子消音了，缓缓点头。
“写不完没事啊，这不放假了三天么，晚点再写。”许亭优道，“屹舟哥和我哥最后一次参加比赛，我寻思着给点面子，去看看。”
因为整个班的人都认识她，也都知道她哥哥是许源赫。所以大家对她十分友善，见她来了，还给她拿了一些零食和水，顺带着也给了方南栀。
方南栀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心底绽开花，开心得不行。
“这样……但是我这张卷子还没写完呢。我不去了，你去看吧。”
她很自信也很漂亮，有很多自拍和全身照……
“欸。”
方南栀一直到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不仅仅因为很多人接纳了她，更因为她在不久前，和李屹舟成为了微信好友。
就比如……她最近一段时间发现，她的体重很久没动过。
许亭优惊讶：“就一块巧克力而已！”
——
平台期到了。
着急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个小小的期盼。
方南栀坚决摇了摇头。
平台期是个磨人的东西，方南栀又花了一周的时间认真运动，还是不能撼动它半分。
方南栀愣住：“什么？”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她在杭城有了朋友，很多个，她再不是孤身一人。
高一的学生坐到高三的群体里，原本是会奇怪的，但因为来人是许亭优，一切也就合理了。
“今天在厨房，谢了。”
她希望在他毕业离开这里之前，她可以好看一次。
点进朋友圈，内容不是很多，最近的是他转发一个公众号的推文，方南栀点进去后发现也是建筑相关的内容，她通篇看下来，关注了该公众号。
许亭优佩服地给她竖了个拇指，“行，那我吃。”
许源赫哦了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家。
再看的是宋初璇的朋友圈，相较于李屹舟朋友圈的寡淡，她的丰富又精彩。
不过希冀归希冀，路途上还是有很多困难的。
“了了，走不走，去操场看看。”这天，许亭优从外面进来，拍了拍她的肩。
回到房间后，方南栀打开手机点进李屹舟的朋友圈，他的头像似乎是一个建筑的某个部分，建筑体是灰白色的，棱角分明，建筑后是湛蓝的天。
方南栀在原地呆了会，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许源赫“和善”的样子。
今天的操场格外热闹，看台和塑胶跑道外围都有人或坐或站，各个班级的领地也都划分好了。
“啊……没事。”
“谢了啊。”
“嗯？”方南栀回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许亭优：“刚才本来是想回家的，但路上遇到赵柯了，他问我去不去操场看比赛，他们高三今年是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了。”
她会弹钢琴，晒了自己的考级证书。她喜欢吃甜品，咖啡店下午茶频率出现的很高。
“对啊，所以赵柯才叫我去看。”许亭优拉了拉她，“好了，别写了，去看看，顺便晒晒太阳，一直坐在教室里无聊死了。”
于是那个公众号的详情页下便出现：有一个好友关注。
许源赫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非得说有点什么的话，那应该是别扭。
方南栀问道：“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要溜出学校回家吗？”
方南栀：“不吃了，减肥。”
以前，她发誓过自己减肥不会再用节食的方式，因为太不健康。
挺新鲜的。
几分钟后，几人走到了许家门口，许亭优打完招呼就和许源皓进去了，方南栀转身想走，突然，许源赫叫住了她。
方才在他家的时候她不敢点开他的头像和朋友圈，走出家门那一刻才迫不及待，很想看看。
因为在平台期很久了，她想着干脆用点狠力，运动不成便节食，一定把这个平台期过了不可。
可这次却又急于求成。
此时教室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其他人都去操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