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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超能力者·立花流

 

立花流不敢直接回家,一路上精神紧绷努力地想要听清每一个声音。

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大脑皮层感到针扎般刺痛,耳边的声音似近似远,视线也有些开始模糊了。

拉住鸭舌帽往下拽了拽,低着头摇摇晃晃地绕开人群,还记得把头发剪短染黑,又买了一副新的眼镜带上。

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恍恍惚惚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一进门就被抱住了。

“哥哥!”弟弟颤抖地声音里是害怕,是担忧,还有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大了还掉眼泪啊。”立花流调侃了一句,顶着一张糟糕的脸色,努力摆出没事人一样,“我们才分开了一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立花翔拼命点头,手心下意识用力紧抓着,紧张又很无助地开口,“哥哥……”

被很温柔的摸了头。

“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哥哥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又听得很清楚,声音空灵让立花翔产生了一股浓厚的困意,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好好休息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和往常一样。”

紧握的手心缓缓松开,立花翔的眸子里失去了高光,在哥哥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身体也跟着软倒下去,被立花流稳稳接住,轻轻放到了床上。

立花流亲昵地抚摸了弟弟的睡颜,将调皮的碎发捋开,俯下身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眼眸中的橘色调缓缓褪去,浅金色的眸子猛地眨了下眼,似乎对自己此刻的行为动作困惑了一瞬。

他不是刚进家门吗?怎么到卧室的?小翔……?是先睡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有被拥抱过的错觉。

头好痛。

一瞬间的晕眩感,伴随着耳鸣,立花流撑在床边扶额了半响,等这股劲散去,他充满了疲惫,脸白入纸,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是超能力使用过度吗?的确,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使用过超能力,精神也从来没有这么紧绷过,一到家松懈下来,所以一口气反弹了吗?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立花流飘飘忽忽地在客厅发现了他的屏蔽器和眼镜,带上屏蔽器后,立花流感觉舒服了很多,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弹。

滴——

啊、好像压到遥控器了,算了,就这样吧。

伴随着电视机播放的声音,立花流的意识也开始浮浮沉沉,直到他听到一则新闻——

“……这场特大交通事故造成十余人重伤,4人因抢救无效死亡。根据现场警方调查发现,该起事故原因是极道组织……”

立花流的意识仿佛被人突然拽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到电视上转播的事故现场,变形的车辆,爆炸后火烧的痕迹,属实惨烈。

根据新闻转播,这件事被警方归为黑道组织之间的斗争,死者的照片打了马赛克,但立花流依旧辨认出了他们,是追击他和琴酒的那几个人。他们车上的军火是造成爆炸的真正导火线,但这点却没有被报道出来。

画面一转,跳到了医院,一直高亮的手术室,哭闹的孩童,悲伤颓废的家属。

这是他造成的局面,他是罪魁祸首。

但是……为什么他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如果在手术室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景光或者零……

浅金色的瞳孔骤然猛缩。

“啊——”

立花流痛苦地抱住头哀嚎,大脑内一瞬间挤入很多种情绪,意识彻底与世界断联。

过了多久呢,立花流不知道,他的意识似乎很清醒,但四周很黑,一抬头就能看到立花宅的佣人,他的父亲,他的继母,他的继兄。

虚假的微笑,扭曲的面庞,充满恶意地低语,贪婪的眼神。

立花流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他转头努力的逃跑,跑的气喘吁吁,小腿发软,但一抬头周围的人群不但没有远离,反而离得更近了。

不要、不要过来!

立花流大喊了一声,周围的黑暗褪去,场景变得苍白无力,然后一点点染上颜色,变成了手术室门口。

鼻息间仿佛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他的眼前不在是立花家的人,而是一张张各个年龄层次的陌生人。

他们很悲伤,很痛苦,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统一回头,用充满憎恨的眼神指责他,立花流惊恐极了,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忽然感觉衣摆被人扯了一下,立花流低下头,看到一个双目赤红的小女孩。

“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哀哭声里充满了恨意,嘶吼声尖锐的宛如刀子从耳朵扎进了大脑,立花流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很痛,浑身都很痛。

蓦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用力往后一扯。

“回家吧。”立花英士苍白的脸上是扭曲的恶意,“我的孩子——”

“啊——!”

立花流尖叫着坐起来,额角布满汗水,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大脑的指令无法传递到四肢,只能僵硬地转动眼珠。

这是……哪里?他的家?

啪。

黑暗的房间被灯光照亮,立花流瞳孔骤缩,他看到了焦急紧张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恐惧,害怕,宛如精神崩溃一般,立花流的声音尖锐,颤抖,慌乱地用自己的手臂挡住自己,浑身颤抖。

‘拜托了,请不要看丑陋的我。’

那一瞬间,诸伏景光仿佛读到了这一句,他立马把灯光暗灭。

没有强光的刺激,立花流看似平稳了一些,但他的精神状况还是不好,嘴里一直反复念着什么,诸伏景光仔细辨别了一下,能比较清晰听到的大致有三种:不要看我、不要回去、我是凶手。

“小流,你——”

降谷零很错愕,他伸出的手被躲开了,甚至他第一次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恐惧。

这个情绪让降谷零很惊讶,让他一时间没敢确认。

太奇怪了吧,他和景只离开了五天,结果刚回东都,就被景急匆匆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小流出事了,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然后降谷零就看到了一个青紫的双腕,被梦魇住的立花流。根据好友所说,他给立花流换衣服的时候,还看到了后背一大片淤青。

该死的!到底是谁!

降谷零罕见地十分暴躁和焦虑,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现在也不稳定,所以也不怪立花流害怕而远离他。比起他,诸伏景光的确很擅长这类安抚,降谷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声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离去之前,降谷零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拜托你了’的眼神。

诸伏景光轻声嗯了一下,等降谷零关门后,轻轻坐到了立花流的身边。

“小流。”

温柔的声音让立花流浑身一颤,诸伏景光听到了呜咽声,充满痛苦和无助。

但万幸的是,立花流并没有逃开,这让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斟酌着词汇,他无奈的发现无论什么话,在此刻都十分苍白无力,立花流此刻的状况有点像当年目睹父母被杀的自己。

仿佛灵光一闪,诸伏景光心下一颤,‘我是凶手’这句看似无厘头的胡话,难道其实……

诸伏景光不敢细想。他此刻十分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逃避而离开了小流的身边。

“别害怕。”诸伏景光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立花流颤抖着想要后退,却被拉回来捧住了脸,“不要逃避,看着我,调整呼吸。”

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诸伏景光很心疼,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立花流如此恐惧,不安。

“深呼吸……”

房间很暗,只有许些微弱的月光洒进来。诸伏景光十分平静,声音柔和宛如春风,在他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安抚了宛如处在暴风眼中的立花流。

“冷静下来了?”

“……嗯。”立花流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被拥入怀抱的刹那,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抗拒和挣扎,但很快在听到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时,又无比的眷恋不愿离去。

“真是吓到我了哦。”手心滑过后背感受到了湿润,明明才换过不久,又被浸湿了吗。

“昨天我回来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他和零都有备用的钥匙,进来后可把他吓坏了。立花流满头大汗地倒在沙发上十分痛苦,他立马就要打急救电话,但立花流十分不配合,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拒绝和挣扎。最后无奈只好就地检查,发现身体并没有大碍。考虑是精神创伤的问题,为了避免持续应激,最后还是留在家里了。

安顿好立花流,诸伏景光发现立花翔在床上睡得很香,他把人拍醒问情况,结果立花翔却很茫然。

去了远足,回来后就很困,然后就睡觉了。

这很明显不对劲。诸伏景光也是知道远足的日期,距离今天都有两天了,也就是说立花翔丢失了这两天的记忆。

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从昨天开始的未读信息陷入沉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事情可能只有立花流本人才知道,但看立花流此刻的状况,也有可能会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有轻微的失忆。

“遇到了……一个人。”

立花流的声音很沙哑,他只说了个开头,迟迟没有后续。

但诸伏景光从手心传来的颤抖明白,立花流没有失忆,他记得很清楚发生的事情。

或许……可能记得过于清楚了。

——【过目不忘】的弊端吗。

诸伏景光轻叹一声,“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了吧。”

不想逼迫,不想让立花流再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

埋在他怀里的立花流哭了,泪水打湿了胸口的衣料,诸伏景光很清晰的感觉到了那处的湿润。

“秘密……”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痛苦和纠结,“说好没有秘密的。”

但秘密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呢?

很痛苦,很难过,立花流不想违背年少时的诺言,但他不敢说,他害怕,害怕眼前的人会松开他的手。

诸伏景光微愣,口腔里逐渐尝到了苦涩。之前立花流提过一次,但是他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年少轻狂的约定如同厚重的枷锁一般,牢牢地缠住了怀里的人。

【早知道不做那种约定就好了。】

怀里的人身体都僵硬了,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刚刚内心的想法被读取到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个意思……

诸伏景光很明显的慌乱了。

“……我知道的。”

被用力地抱住,诸伏景光缓缓松了口气。

“要听曲吗?”诸伏景光换了个话题,“这次和亲戚去玩,学了一首新歌,想听吗?”

“……想听。”

立花流抱膝缩在床上,眼睛却一直跟随着诸伏景光,看着他取下挂着的吉他开始调音。

吉他音色优美像一股流动的旋律,只是随意的几个拨动都十分动听,在擅长乐器的诸伏景光手里异常乖顺,伴随着景光清亮的嗓音,能够给人带来一种宁静的感觉。

而从诸伏景光身上流淌出来的优雅知性、温暖安静,让立花流瞬间着迷。

啊……想起来了。以前在立花宅的时候有听说景光很擅长乐器,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听到,后来开始上学后时常听景光玩贝斯,还引起了兴趣一起去琴行挑选。

当时景光给他展示不同乐器的风格,他最后对吉他一见钟情。不,或许说他对弹着吉他温暖安静的诸伏景光一见钟情。

立花流还记得自己弹了几次就说手指疼不玩了,最终也没学会一个像样的曲子,但这把琴他还是很宝贝地挂在了墙上,景光来家里玩的时候偶尔也会用来给他弹曲子。

好好听,感觉被治愈了。

景光一直都很温柔啊,温柔的包容他,允许他的小脾气和任性,如果跟景光说的话……哪怕是糟糕的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包容呢?

在曲子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立花流缓缓地讲述了这漫长的一天里发生了什么。

除了隐去了琴酒的名字以外,立花流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选择了对当时来说,能最快且损伤最小的方式摆脱追击。”立花流痛苦地闭上眼,“后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新闻,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哭泣的孩子,我才意识到……”

明明可以有更多的方法的,明明可以不必牵连无辜的人。还说什么用超能力帮助更多的人,可结果呢?却因为他的一个念想和行为,破坏了许多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是可恨的,是不值得同情和原谅的,他应该去自首。

立花流失神低喃,“我终究还是立花家的人,和他们一样,冷酷无情,血都是冷的,但是涉及到自己,却变的那么的自私自利。”

“我觉得自己好可怕。”

难怪琴酒说他更适合那边的生活。

他可能天生就是个坏胚,根本不配在阳光下行走,也不配遇到那么好的零和景光。

被舍弃的话……也是理所当然吧。

眸子里的生气逐渐消失了,诸伏景光呼吸一滞,他仿佛看到了初遇时那般冷漠疏远和厌世。

几乎是瞬间地,他都没有多想,诸伏景光把人紧紧抱住了。

“不是的!”诸伏景光很迫切,“这不是你的问题——”

【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在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长大,根本不会对世界充满美好的幻想,痛苦和折磨伴随着立花流长大,而把他强硬地从黑暗中拉出,被迫接受这个世界的善意和美好,对立花流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事故的事情,他想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坏家伙的错,立花流是被迫的,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

但这终究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的借口。

生命是无价且不可衡量的,无论何种原因,何种理由,何种立场,它都不能放在天平上衡量。

这些思绪诸伏景光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瞒不过一个【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

“我不想让你去自首。”诸伏景光哽咽了,“终究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一个自私的人类。

立花流更难过了,他让温柔的景光为难了。

咔嗒。

门锁打开的声音。

“我说——”门口金发的帅哥叹了口气,烦躁地抓着头发,“我从开始就在门口听了,hiro啊,结果竟然你也哭的稀里哗啦了。”

抱着哭的两人都僵住了。

看到进来的人,立花流瑟缩着把自己藏在了诸伏景光的后面。

这让降谷零更加不爽了。

“我说——你好像很怕我?”降谷零很郁闷,从立花流醒来后,他就发现对他只有害怕和恐惧,但对景光却更加靠近和信任。

凭什么啊?

“……因为。”立花流声音又细又虚,“零对我来说太过耀眼了。”

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很喜欢零金灿灿的发色,耀眼的仿佛太阳一样,将他内心的黑暗扫去,有时候又会觉得太过接近太阳而会被灼伤。

认真,有责任心,又很温柔,是立花流对降谷零的认知。

降谷零在听了这些后不由得叹气,“小流啊,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金色的发色从小就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被排挤嘲笑,会为了去见某个人而故意弄伤自己。

“我也有很多阴暗的想法。”降谷零的笑容有些无奈,“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人类当然会有自己的私心,在任何事情的抉择上,都会优先为自己考虑,还会被情绪所左右。

“那时候是关于自己的,以及重要的人性命相关的事情。”降谷零扯了扯嘴角,“若是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立花流飞快的摇头。

“出于私心,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去自首。”降谷零很颓废,“啊……未来想当警察的人在说很糟糕的话。”

“但是。”降谷零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这件事不得不在这完结了。”

诸伏景光还未反应过来,倒是立花流似乎很平静,“那个组织出手了。”

“没错。”降谷零点头,“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已经查不到任何消息了,那个组织把包括这场事故在内的所有事情都压下来了,警方也已经结案,即便你现在去自首,他们也不会再受理了。”

立花流沉默了。

“很遗憾,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只是普通的人类。”降谷零走过去给立花流一个拥抱,“我并不是为了找借口,但我还是想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如果觉得难受,就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不必对自己恐惧,这个世界上比你糟糕的人比比皆是。”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再苛待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每个人都有可能走错路,如果你走错了,我和hiro一定会把你带回正途的!”

“最后……别让年少时的约定束缚你,这并非我们的本意。”

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沉寂下来,立花流终于有了踩在地上的实感。零和景光包容了糟糕的他,知道了他隐藏在光面下的阴暗,没有躲避,没有抛弃,而是正面接住了他,所以他也必须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让两人失望了。

“谢谢你们。”立花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零果然还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好耀眼。”

“这点我很赞同。”诸伏景光也是被降谷零的光芒普照过的人。

“喂……你们两个!”

18岁的立花流发现了自己糟糕的人格,虽然可能会磕磕绊绊,但他任然会努力朝着光明踏上旅途。

像棉花糖一般柔软的触感,诸伏景光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产生了瞬间的空白。

“小流……”

无意识的低喃,平时那清亮的嗓音变得沙哑富有磁性,诸伏景光的呼吸变得急促,喷出的气流都热了一个度。

立花流罕见的羞红了脸,白皙的皮肤爬满了红晕,幸好黑夜成功替他遮掩了羞赧。

“讨厌吗?”

“不。”语言快过了思考,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否认,那灵动蓝色的猫眼很亮,胸口鼓动的厉害,心脏都要涨裂一般,话语也是磕磕绊绊,“我……、很、喜喜欢。”

【怎么可能讨厌。】

【很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立花流被满屏的“喜欢”给淹没了,他开始紧张并且感到慌乱了。

起初只是在零的调侃中读取到了景光的疲惫,知道了他被梦魇困扰,想要安抚他。

一起入睡,在他被梦境抓住的时候唤醒他,跟他贴贴。

人体的温度是可以相互治愈,至少立花流是这么认为的。

但实际贴上去后,却似乎让景光为难了。

他很紧张,在退缩,但他的心却在对他说喜欢,想要亲近,想要亲亲。

立花流没有多想,凑过去就亲了一口脸颊,而这似乎触及了某个开关。

同样是‘喜欢’,立花流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被对方散发出的缠绵给蛊惑,感受到景光的欲望,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凑过去亲吻了景光的嘴唇。

心跳的很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是,不讨厌,很喜欢和景光亲近。

立花流对这方面并不是一无所知,不如说因为狗屎超能力的问题,他知道的比一般人更多。

以前上学时,学校里不乏很多小情侣,在女生对异性充斥着好感,抱有对恋爱的美好幻想时,男生却是龌龊的想着法子怎么睡女生。

欲望的丑陋让立花流感到恶心和反胃,会让他想起十五岁的事故里差点被立花仁强迫。

……更加恶心了。

一张漂亮的脸蛋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难免混杂着人渣,用下流的眼神看他,背后里拿他当配菜。

恶心,反胃,却无能为力,最后立花流只能把自己遮起来,尽量低调,躲在了两位竹马的背后。

明明是很恶心,很反感才对的。

但是刚刚一瞬间在景光身上感受到这些欲念时,他只觉得心跳加速,羞涩以及……高兴。

好奇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变得十分拘谨,慌张,和害怕。

如果景光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室内的可视度很低,诸伏景光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之间离得太近,呼吸交织,暧昧萦绕,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注视,这让他很紧张,他有一种想要盖住那双眼睛的冲动。

别看了,他的私欲很丑陋。

口腔里异常干涩,浑身像是火烧一般,频频想起那短暂嘴唇触碰。

——他勃起了。

“唔嗯……”诸伏景光伸手挡住了视线,艰难带着祈求般,“……别看我。”

“为什么?”立花流捉住了那只手往自己脸上带,“你不喜欢我?”

立花流乖顺地贴着手心轻蹭,“可是……我很喜欢景光啊。”

咕咚。

诸伏景光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他的手在颤抖,甚至不敢用力,怕碰坏了自己精心呵护的人偶。

“我……很喜欢小流。”羞涩,紧张,让话语都变得艰难了,一但说出口后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喜欢的人,也在说喜欢他。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亢奋和幸福感,全身似乎都变得敏感。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或许是第一次见时的惊艳,或许是那个星空下的舞姿,或许是约定承诺时的伸手,亦或许是那个夏天被突然袭击腹部。

总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满眼都是立花流的影子,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他会看到小流高兴而微笑,看到他难受而忧心,看到他精神崩溃时恨不得自己替他分担痛苦。

人都是偏心的,他的整颗心都已经挂在了小流的身上。

心跳的声音好大,看不清小流的脸有点遗憾,但是……

能感受到,小流也和他一样紧张。

立花流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牵着诸伏景光的手从脸上挪开,往下带去。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他放松自己的力道,任由喜欢的人牵引,在触碰到某个柔软的物体时,顿时宛如被电了一般抽回,紧张又结巴地低喊:“小流!”

怎、怎么可以让他碰那种、那种私密部位……!

太快了!

唔啊……下面硬的更厉害了。

诸伏景光往后挪了下屁股,腰身微微弓起,不想自己的窘态暴露。

……可能已经晚了,早就被【看】光了吧。

“景光。”立花流锲而不舍地握住,这次他抓住了景光的手腕,感受到剧烈跳动的脉搏,他坚定的力气让景光察觉到什么般,松下了力道。

指尖轻滑过手背,与其十指交缠,手心里有一股湿意。

景光在紧张,他手心都冒汗了。

“……小流。”诸伏景光呜咽了一声,发出了难为情的鼻音,“是、是不是太快了些。”

“摸摸看,景光。”

立花流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诸伏景光已经涨红了脸,额角有许些汗水。

手被牵引着伸进了睡裤里。

摸、摸到了!呜——

柔软又小巧的小小流,……诶?

这是什么。

隔着内裤,那原本应该是平滑的会阴处似乎有一个凹陷,诸伏景光好奇地用指腹摩挲,稍用力按压便凹进去几分。

“嗯……”

立花流一下子夹紧双腿,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宛如细小的电流,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呃、抱歉。”

松开腿部的力道,那只手几乎是立即抽出。

手指尖略微湿润,一双猫猫眼睁大,写满了尴尬,羞涩。

即便再没经验,诸伏景光还是有常识在线的,那个触感和反应,怎么看都是女性的○穴吧!

可是为什么?小流不是男生吗?不对,他也有男性的……

难道——

排除不可能,剩下的只会是真相,诸伏景光相当的吃惊和震撼,小流原来是双性人?那个比率不到01的双性人?

很吃惊,但是想到超能力的存在,又没那么吃惊了。

“景光会……觉得恶心吗?”

立花流并没有听到任何贬低和负面的声音,但他仍然很紧张,抛出了关键词引导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心口不一的话就会被他发现。

然后呢?立花流不知道,他紧张和恐惧,他有一股浓厚的悔意。

“不会!”诸伏景光想都不想立即开口,“我……有点吃惊,呃,但是……”

支支吾吾了半天,诸伏景光羞愧地捂脸,他一咬牙学着立花流那般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下带去,在立花流的手碰到那火热的硬挺时,他喘息了一口,喉咙里呜咽一声,“我……好像更兴奋了。”

“谢谢。”

立花流噗嗤笑了,他并没有抽开手,而是直接握住了那根上下撸动。

覆盖在手背上的那只大手突然收紧,诸伏景光闷哼一声,“别、别摸,呃哈……”

【好舒服,小流的手好舒服啊……】

【别摸了,再摸要射了!】

“松、松手,唔……!”

现在才开始心口不一啊,景光真可爱。

立花流没有松手,但那只手已经完全制止了他继续撸动的行为。力气不如人,立花流放弃了争夺,他凑过去与诸伏景光贴近,距离进到几乎都要吻在一起。

“景光不想要吗?”

“想、想要。”下意识地说出口,诸伏景光连忙找补,“但、但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诸伏景光扭捏了一下,憋了半天,“我们还没交往。”

“那我们交往不就好了。”

“不可以那么随便!”诸伏景光急切地打断,下面硬的快炸了,他还不能松懈,不然那蠢蠢欲动的小手就要乘机作乱。

“我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立花流搞不懂了,他们都相互说喜欢了诶?

“……没有,正式表白。”

【表白、约会、牵手……】

【要一步步来才行啊。】

【一下子就跳过上床什么的太奇怪了吧。】

【我想要好好珍惜你。】

立花流听到这些后忽然就笑了,诸伏景光的家庭教育很好,说话也一直很有教养,在这方面会这般坚持到也不难理解。

虽然按照现在年轻人的做法来说的确有点古板和固执就是了。

说实话,立花流还挺感动的,景光接纳了他的身体性别,对他会产生欲望,但很珍惜他,不想他受伤,想给他一个完整的体验。

真是个笨蛋。

立花流伸出了舌头舔在了景光的嘴唇上。

“唔!”

诸伏景光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喜欢的人一直在撩拨他,理智刹那间断裂,直接一个翻身按倒亲了上去。

他没有接吻的经验,只是凭借着本能胡乱又急切地啃咬。

“嘶——”

嘴巴被咬破了,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好像是自己撩拨过头了。

“抱、抱歉!”

诸伏景光瞬间清醒过来,慌忙地松开,一懈力那握住他阴茎的手就开始动作了起来。

“啊……!不、不可以!”

诸伏景光低吟一声,这次他强硬地捉住,然后禁锢在了头顶上方,猫猫眼充满警惕,低声警告,“不可以再摸了!”

“景光好死板啊。”立花流被按着挣扎不脱,“现在初中生都在想怎么把女生带上床哦?”

诸伏景光一噎,厉正言辞,“那是犯法!”

“我们成年了诶,明年我们就22了。”

下半年考完试,明年春天他们就是预备警察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诸伏景光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喘了一声,艰难道:“再等等我吧,小流。”

【等抓到凶手……】

“好啊。”立花流轻松应下,带着撒娇的意味,“抱抱我,景光。”

肢体的接触让诸伏景光感到舒服和放松,反倒是他舍不得松手。

“我知道的。”立花流埋在他的臂弯,小口地吸取身上的香味。

唔,同款沐浴露的芳香,还有属于景光的,很好闻的雪松木的味道。

“景光想要抓住那个凶手吧。”

“……嗯。”

父母被杀,凶手未知,立花流和降谷零都知道的,这是诸伏景光的心结,不把这个解决,以景光的性格很难让他投入到一段恋爱感情,他会顾虑,会隐忍,会愧疚。

他们都有心帮忙,可是当年案件的信息太少,诸伏景光本人又因为刺激而有部分记忆缺失。

诸伏景光的性格温和内敛,外表温和中隐含无法折断的正直,他看起来很无害,又善于倾听,平时的人缘也非常好,颜值又高,读大学后在女生里也很受欢迎,是众人口中‘完美’的人。但立花流讨厌他遇事倾向自我承担这一点。

万幸他是个超能力者,降谷零经常会被他绕过,但他立花流可不会。

“我会帮你一起的。”立花流的语气颇为强硬,里面包含着不容拒绝,“不可以一个人承担。”

诸伏景光微愣,面露犹豫。

“零就算了,你是瞒不过我的。”立花流抬头在他嘴唇上轻咬了一口,“我们……都这个关系了,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立花流别扭了一下,脸上很热,话语含糊,“你都知道我身体的秘密了,这个,零都不知道。”

很奇异的一股优越感自内心发出,诸伏景光想到自己刚才碰到的地方,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小声嗯了一声,“等抓到凶手,我会跟你表白的。”

“好啊,我一定会答应的。”立花流笑着道:“那之前我们可以背着零先偷偷约会。”

诸伏景光也笑了。

“但现在请你和我接吻。”命令式的话语太过直白,笑声戛然而止,红晕都飞到了耳朵上。

柔软的嘴唇终究还是相互碰撞在一起,嘴唇紧密贴合,像小学生一般纯情。也不知道是谁先伸出舌头舔舐,试探的触碰后越发交融密切,舌尖的勾缠,吮吸,唾液的交换,两个新手似乎找到了自己舒适的方式,缠绵地拥吻。

“唔嗯~”

上颚被舔到的瞬间,立花流身体微颤,他感受到那个自己都没有怎么摸过的地方变得湿润,有什么液体在流出一般,不由得紧了紧双腿,而他忘记自己双腿中间还夹着景光的一条腿,这一夹紧,两人都闷哼了一声。

【呜哇,小流发出了好色的声音。】

【因为接吻也有感觉了?】

【那里之前摸起来好湿润。】

【现在说不定在流水……】

立花流脸都红透了,啊,景光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啊,一脸禁欲系,却是个闷骚!

“……想看看吗?”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立花流恨不得捂住脸,但话已经出口,当有人比他更害羞和紧张时,立花流突然又大胆起来,他敞开双腿,“不想看看吗?”

【!!!小流你在说什么啊!!】

【……想看。】

“不、不了吧,我不想看。”

【其实真的好想看。】

在立花流调侃地目光下,诸伏景光羞愧不已,他捂住脸自暴自弃道:“请让我看看吧。”

“别开灯。”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邀请,但在诸伏景光想要打开床头灯的时候却忍不住制止了。

“……好。”

几乎是手脚并用,紧张无措地褪去睡裤,在碰到内裤的边缘时,诸伏景光察觉到身体主人的轻颤。

【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了头顶立花流小声道:“我、有点紧张。”

诸伏景光也很紧张,但好奇和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一边想着不行,一边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平时自己有碰过吗?”诸伏景光想找点话题,一开口却把自己弄了个脸红。

“……没有。”立花流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很奇怪,除了清洗,所以几乎没怎么碰过。”

立花流看到景光拿起了手机,按开了屏保后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亮光,但在这黑暗的室内却显得很醒目,立花流甚至看清了景光脸上的羞涩和兴奋。

啊……景光没有退缩,反而对他产生欲望。

感觉很开心。

心底的那一丝不安终于被驱散,立花流屈起膝盖,双腿张开成形,这个姿势更加方便了诸伏景光,但他不知道,内裤中间的部分颜色变深,已经被分泌出的水渍给打湿了。

【唔!感觉好色。】

诸伏景光吞咽了一声,舔了舔干涩地嘴唇,犹豫不过三秒还是伸手摸了上去。

为了缓解立花流的紧张和害怕,他没有直接脱掉内裤,而是放下手机在黑暗中摸了几下。

【果然好小巧啊,因为体质问题吗?】

【比正常男性的小好多。】

“有感觉吗?”

试探性地先隔着内裤揉搓了阴茎,听到了立花流隐忍的声音,手中的器物也有了变化。

【硬了,但是仍然好小巧可爱。】

【一只手都能握住。】

【这个长度,可能只有自己的一半。】

被迫读取到内心的声音,立花流都快煮熟了,他捂着脸细细地嗯了一声,“有、有感觉。”

呜哇,好羞耻。

“那……我继续往下了?”

“……不要问啦。”

听到了轻笑声,立花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多少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那柔软的穴口被触碰到时,立花流紧张地缩了一下身体。

闭上眼睛不去看,但触感反而更加敏锐了,他听到手机屏幕摁亮的声音,感受到景光的手指勾住了内裤的边缘,然后往旁边拨开。

内裤依旧完好的穿在身上,硬起的阴茎撑起了顶端,只有中间的那一小块布料被挪开,露出小穴的真面目。

太羞耻了。

光是被看着就分泌出了透明的汁液。

“它流水了。”

诸伏景光满眼惊异,在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了私密处光洁一片,没有毛发,两颗可爱的蛋蛋下面不是正常男性那般平坦,而是像女性一样的阴道入口,甚至还有两片阴唇,拨开阴唇还看到了那完整的处女膜!

咽下了口水,尝试着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中心,指尖立马沾染上了水渍,那处一吞一收,竟然一口把指尖给含了进去。

湿润,柔软,紧致!

立花流难耐地嗯了一声,诸伏景光有些反应过度,立马抽出了手指,“抱、抱歉?”

“没关系。”立花流平复了一下,胸口微微起伏,睡前取下了美瞳,那浅金色的眸子似乎在黑夜中隐隐发出光晕,水润,声音也细细的,柔软的像一片羽毛,“……那里,比前面敏感。”

诸伏景光听的面红耳赤,他呼吸变得很重,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实在受不住了闭上眼睛撸动,脑海里全都是刚才看到的一幕。

手机屏幕超时熄灭,室内又陷入了黑暗,只能听到诸伏景光粗重的喘息和撸动阴茎的摩擦声音。

诸伏景光自己也意识到了,在性幻想的本人注视下自慰什么的,他好像更加兴奋了,完全停不下来。

“呜……哈,嗯……”

糟糕透了,他越来越兴奋了。

突然有一双纤细的手覆盖了上来,诸伏景光闷哼一声,差点射了。

“小流!”

“我帮你。”立花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撑起身体,他与诸伏景光面对面坐着,一双手覆盖在手背上,隐约感受到下面蛰伏的巨大,他甚至坏心地用拇指剐蹭了一下顶端露出的龟头。

“啊……”

透明的腺液沾湿了拇指,立花流凑过去轻咬住景光的耳垂,含在嘴里吮吸,“你都看过我的了,让我也看看你的吧。”

诸伏景光浑身都染红了,他轻声嗯了一下,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立花流这才摸到了这根的巨大。

真的好大,他一只手都握不住!

以前因为好奇正常男女身体结构看过一点小电影,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皱眉看了几分钟就关掉了。

但他那次看的片里男主角好像也没这么大吧,呃……又热又硬,还突突的跳动。

突然有点紧张了起来。

立花流也学着景光那样,拿出手机用屏幕的亮光照射,看清了这根的真面目后艰难地吞咽了一声。

立花流忍不住小声问道:“正常男人的这个都这么大吗?”

“呃……可能不吧?”诸伏景光也没有什么参照对比,唯一的对比对象就只有一个。

“zero,可能因为混血的原因,比我的要大。”

【对不起了,zero】

“你、你们还,这样过?”立花流脸色堪称精彩,这俩什么时候背着他干过这么亲密的事儿了?!

“不、不是!”诸伏景光大声反驳,语速急切,“没有!就是,正常上厕所的时候……呃,稍微对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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