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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

 

向悦曾经问过肖洱,你难过的表现方式是什么?他的回答是,睡觉。她原以为是说笑,没想到这个答案居然真实的可怕。往后的一个星期,他一直都在睡觉,就像狗熊陷入冬眠,不动也不说话。她出门,他没醒。她回来,他还在睡。向悦怀疑他是不是生病,可经过一系列细致的检查,体温正常,生命体征完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久睡不醒。有时候他会半夜睁开眼,视野里看不见任何人,梦游似的跑去厨房里找吃的,然后化身漂泊的游魂在屋子里晃来荡去。铲猫砂,添猫狗粮,顺便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身经百战的警长从没见过这种架势,怂恿胆小的皮卡上去确定他是不是受病毒感染的活死人。皮卡看着敏捷聪明,实则胆小如鼠,壮着胆子匍匐前进,狗爪颤巍巍地伸向男人的拖鞋,男人忽然一个回头,面色惨白无血色,灰眸空洞黯淡,要死不活的样子吓得皮卡“嗷嗷”叫,狂奔至角落藏头露pi股,狗身瑟瑟发抖。肖洱有条不紊地做完家务事,随后安详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又开始补眠。次日清晨,向悦发现睡在身边的男人消失了,她光脚跑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沉睡的肖洱,警长缩在猫爬架上指挥,皮卡则小心翼翼地用狗鼻子嗅他的手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它满屋子乱窜。向悦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给沉漫打电话。毕竟沉漫自小跟着摄影师老爸在世界各地打卡,见识自然比她广。沉漫认真听完她的描述,立马知道问题所在,“我之前在巴西认识一个心理咨询师,他和我说,有些人在经历过一系列严重的打击后,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触发,需要一段时间自我修复,类似机器人关机重启。表达方式也大有不同,有的睡觉,有的运动,有的暴饮暴食,还有的疯狂做爱。”向悦越听越邪乎,嘴角隐隐抽搐,“你以为你在拍科幻片吗?”“毛毛姐,麻烦你从青蛙洞里爬出来看看世界,这个世界很玄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有,不足为奇。”向悦一脸担忧的问:“你说这会不会是精神病的一种形态?”“天才和疯子本就是一线之隔,肖哥哥作为顶级聪明的天才,有点异于常人的表现再正常不过。”沉漫话题一转,直击问题中心,“我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人折磨成这样,对着那张青涩懵懂的奶狗脸你也下得去手?”“我、我没干什么”其实向悦这几天也在反思自己,可思来想去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沉漫叹了口气,木鱼脑袋敲不动,“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公现在身处泥潭急需你的温暖和爱,你还跟木头一样杵在旁边看戏,你倒是上啊”“上什么?”“……”沉漫忍住骂人的冲动,扯起一抹假笑,“当然是上床,你不会认为是上课吧?”“咳咳咳。”向悦差点一口水呛死,脸跟着红透,“万一我主动,被他拒绝,多丢人。”“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会拒绝的吗?”沉漫狂翻白眼,恨铁不成钢,“他爱你爱的发狂,你眼瞎了,我们看得一清二楚。”“那我试试看?”沉漫不放心地叮嘱,“记得换身性感的情趣睡衣。”“我没有那种衣服。”“那就洗香香脱光光,一个后空翻跳起来扑倒他。”向悦“噗嗤”一声笑,光是脑补那个画面就觉得滑稽搞笑“漫漫,你得谈多少恋爱才能有这么丰富的经验啊?”沉漫抽着烟,漫不经心地说:“1。”“1个?”“一卡车。”“失敬了,恋爱狂人。”“过奖了,玉女掌门。”暮色渐沉,风雪连绵不绝。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鹅毛大雪,夹杂着细碎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响落地窗。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沙发上的肖洱困倦的睁开眼,隐约感觉有两团热热的东西贴着自己,他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精准找到落地灯开关,灼眼的光芒刺痛眼睛,聚焦点慢慢合拢,一个巨大的猫头出现在眼前。警长安然的趴在他的胸口,睡眼惺忪地打哈欠。皮卡贴着沙发蹲下,湿润的狗鼻子时不时蹭蹭他的手指,确定是否还有温度。看到这一幕,肖洱唇角上扬,笑得温暖而释然。他终于睡醒了。他起身煮了两包泡面,先填饱空空如也的肚子,然后洗澡,换衣服,穿鞋时给贺洵发了条信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出来,陪我喝酒。”今天是周六,“l”酒吧座无虚席。肖洱坐在不显眼的角落,没有聊天的意思,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被晾在一旁的贺洵倍感冷落,百般无聊地用果盘摆笑脸逗肖大神开心,结果路权走过时瞥见,沉着脸指责他“浪费可耻”,在外嚣张跋扈的贺公子只能乖巧赔笑。他从小到大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就怵这两个哥哥,肖洱怪,路权狠,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三个在孤儿院长大,肖洱和路权同岁,贺洵小两岁,从小就是两人的跟屁虫。小时候的肖洱有自闭症倾向,孤儿院的孩子不爱和他玩,除了院长夫妇,只有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权和活泼开朗的贺洵愿意搭理他。

肖洱沉迷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路权则在18岁时远赴东南亚闯荡,一走便是5年,每年会打一大笔钱给肖洱,肖洱全替他存了下来,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几间酒吧。三人之中属贺洵最幸运,那年贺家生意出现问题,算命大师建议领养一名孤儿积善消灾,外婆做主领养贺洵,没过多久,家族产业竟真的起死回生,身价一路水涨船高,直到现在依然是绵城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路权曾说,肖洱和贺洵是两个极端。肖洱的样貌保持在最美好的少年时代。贺洵的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十八岁。成长对于挥金如土的他而言,毫无意义。今夜的酒吧基调是灰色的。有人放了一晚的悲伤情歌,驻场男歌手连着唱了两首《阴天》《分手快乐》。“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歌手声情并茂地演唱,可谓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贺洵看着肖洱越喝越猛,忍不住喊话负责放歌的人,“小威,你就不能换一首喜庆点的歌?听得我都快要抑郁了。”小威哭丧着脸,“贺公子,我失恋了。”“失恋等于重新拥有大草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拉着苦瓜脸多不吉利,赶紧换歌。”“换啥?”“好日子。”话刚落地,站在吧台的路权随手抓了个柠檬直击贺洵后脑,男人神色不悦地瞪他,“爱听听,不爱听滚。”贺洵怒目回头,见着他秒怂,“路总,注意素质。”路权懒得搭理他,但鉴于肖洱的状态着实堪忧,他还是用眼神示意小威换了一首欢快的嗨歌。肖洱的酒量一直很好,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今晚跟着了魔似的,几瓶酒下肚便开始精神恍惚,一分钟要看无数遍手机。他在等她的信息。以及,忍住不发信息给她。他很幼稚,幼稚地想要感受到她的在乎,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能揣着那份小小的喜悦自行疗愈伤口。贺洵对男女之事驾轻就熟,看他那样便知是为情所困,连着敬了几杯酒,试探地开口问:“哥,你和嫂子吵架了?”肖洱想了想,摇头。他们算不上吵架,他也不知道怎么吵架。“那你这些天在干嘛,我发你那么多信息都不回。”“睡觉。”“睡一星期?”“嗯。”贺洵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莫名觉得这事有点熟,“哦,我想起来了,院长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你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好几天,你该不会也睡觉去了吧?”肖洱木讷地点头。“你睡在哪里?”“一个巷子。”贺洵难掩震惊,“零下几度的天,你在巷子里睡了几天,没冻死吗?”“没有。”肖洱的思绪跳转到那个夜晚,虚幻冰冷的背景,圆脸小姑娘清晰地印进瞳孔里,“有人给了我一床被子,还有吃的喝的。”贺洵不禁好奇,“谁啊?”他轻轻蹙眉,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唇瓣张了张,“我老婆。”“啊?”贺洵以为自己听错,“你说谁?”“滋滋。”肖洱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是向悦。向悦:『你去哪里了?』他怔怔地看了几秒,摇摇缓缓直起身,脑子在飘,身体在半空游荡。“走了。”肖洱抿唇一笑,漆黑的瞳孔亮如繁星。“我老婆喊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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