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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结为夫妇

 

平晋元年,冬。

雪覆黑瓦,高高筑起的红墙鲜红如血,料峭寒风中,红梅长势喜人,迎风疾长,枝头与红墙yu争谁更yan。

小雪顺风飘落,漫天白毛纷飞,凌乱的、肆意的,一位nv子身披厚重的红鸾斗篷,在一名老g0ngnv的搀扶下,踏着厚雪急步向鸣鸾斋走来。

她的乌发落了一层雪,斜cha在鬓发上的金步摇来回晃动。

手拿拂尘的太监远远见到那nv子,忙不迭呈报给候在内室的大太监尤礼。

“总管,康静公主来了。”

尤礼不动声se望了眼床榻方向,熏烟袅袅,一gu暖梨香发散在室内,隐约从落地布帘间,窥见到一角金se寝衣。

手中的拂尘甩了一个头,尤礼携呈报的太监走了出去。

一走出来,寒风冻嘴,就见那杏眼樱嘴的康静公主薛品玉提起过长的裙摆踏上了台阶。

脚下没了积雪,薛品玉推开老g0ngnv的手,要走进鸣鸾斋,被尤礼伸掌拦下。

“公主,圣上在午寝,不便打扰,奴才为公主找个地儿饮杯热茶,稍后圣上睡醒了,容奴才通禀圣上,圣上再请公主一叙。”

“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阉人,竟敢拦本g0ng的驾了!”

薛品玉手指尤礼,身旁的老g0ngnv见此,立马为主子分忧解难,重重推开了尤礼。

尤礼就没发诚心把薛品玉拦下,老g0ngnv一推,他顺势倒去一边,把路让给了这位在g0ng中跋扈惯了的康静公主。

老g0ngnv推开青雀门,顺手接过薛品玉边走边解下的斗蓬。

小太监脸上失了血se,对尤礼小声焦急道:“总管,康贵人在里头伺候圣上刚睡下,公主她这样贸然……”

话未说完,尤礼就摇摇头,翘起兰花指,b了个嘘声的动作。

要的就是圣上龙颜大怒,对康静公主薛品玉厌弃。

自先帝薛暨溘然驾崩,皇三子薛满在俞贵妃的扶持拥护下,杀太子,诛二兄,血溅大燕g0ng,扫除异己后,薛满顺利登基称帝。

登基后,薛满尊养母俞贵妃为皇太后,而赐中g0ng住所承乾g0ng给九公主薛品玉,赏无数珍宝绸缎,拨g0ng人三十有余。

当了皇帝的薛满,连续宿在薛品玉的承乾g0ng五夜,还给这位先帝在世时最不受宠的九公主薛品玉赐号康静。

一时间,薛品玉风光加身,风头b薛满的同母妹妹薛采玉还要盛。

大燕g0ng上下,皆知新帝薛满与他的皇九妹薛品玉有私情,兄妹结夫妇。

传到民间,因薛满后g0ng空余,无论他是皇子,还是登基为帝,都没有纳妃立后,百姓们就戏称薛品玉为‘始皇后’。

这话流进皇太后俞氏耳中,俞太后就找了舅家,从舅家府中挑了称心的人儿,连夜冒雨送了三位美人入g0ng,以扩充薛满的后g0ng。

薛满不敢违命,收下了俞太后送的三位美人,皆封为贵人,但都没有临幸,每夜还是往薛品玉住的承乾g0ng里跑。

今日薛品玉听安cha在薛满身边的g0ng人来报,圣上午间偶遇在亭子里唱小曲儿的康贵人,来了兴致,让康贵人去鸣鸾斋唱一曲。

呈报的太监瞄着薛品玉变坏的脸se,说道:“……公主,圣上,圣上多半是看上了康贵人。”

薛品玉急急披上斗篷,来不及传唤凤辇了,携了个经验老道的g0ngnv,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赶往了鸣鸾斋。

一进寝殿,没等老g0ngnv为薛品玉掀起垂地的布帘,薛品玉双手就一扯,自行掀开了帐帘。

诺大的寝床上,薛满已入睡,那康贵人连肚兜都没穿,光着身子枕在薛满x前,闭着眼但未睡去,指间正缠上薛满的一缕头发把玩,浑然不知床边站了一对看客。

薛品玉一个眼se递给身边的老g0ngnv,那老g0ngnv倾身,一巴掌就使劲打在了康贵人的脸上。

耳刮子的响脆声,一下就惊醒了睡梦中的薛满。

“圣上。”康贵人抱过薛满,委屈地躲进薛满的怀里,想要求得薛满的怜悯。

眼眸已有泪在打转,扇在脸上的指痕尤在,一副软糯糯小白兔的模样,谁见都垂怜,唯引起薛品玉的恶心。

薛满看见薛品玉,不但没有帝王该有的镇定,反而变得慌张与不安,不留情地推开怀中的康贵人,唤了一声:“小酒。”

薛品玉果断地拔下头上那支前日薛满赏的金步摇,重重丢到了两人睡的寝床上,一句话没说,厌恶的眼神彷佛把这对0身的男nv骂了千万遍。

“小酒。”薛满已从床榻上立起身。

在薛品玉转身离去之际,薛满一边系着金龙寝衣上的玉纽扣,一边从床上追下。

尤礼看见走出来的薛品玉怒se,走路姿势大步凌厉,薛满追在她身后。

她一步都不肯等他。

快要走到门边时,老g0ngnv为薛品玉披上斗篷,扶上了薛品玉的手。

主仆二人就跨出了门,迈入了小雪飘零的白se天地。

“小酒。”薛满呼唤着薛品玉,穿着单薄的寝衣就要走进雪天,去追薛品玉。

尤礼与另一个太监飞快地拦下薛满。

“圣上,龙t要紧,圣上衣衫单薄,小心寒气侵t,公主那里,老奴去赔罪。”

“你去赔罪有何用?小酒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你一早将她拦下,将朕唤醒,给朕通个风,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惹怒小酒。”

尤礼连称是是是。

“是老奴有罪。”

薛满还是要出去追走远了的薛品玉,尤礼害怕y拦下去,会触怒薛满,拉去杖刑,但不拦下,他一国之君衣衫不整,穿着寝衣去追一名nv子,帝王威严俱损不说,要是染上伤寒之病,那就是自己这个御前伺候的太监失责了。

怪罪下来,轻则伤身,重则伤命。

尤礼便搬出了太后。

“太后若是知道圣上身着单薄,冒雪去追公主,太后一定会降罪于公主,还望圣上三思。”

尤礼跪下,另外一个新入g0ng不久的小太监也跟着跪了下来。

一听太后,那执意要出门追薛品玉的薛满就不再向前,立在了原地。

新帝登基,太后俞氏垂帘听政,把握朝政。

这朝廷与后g0ng之事,皆由俞氏掌控,薛满对于b自己这个大十岁的养母俞氏不敢说半个不字。

多亏俞氏周旋在那几位权臣之间,一朝宠妃在床帐间被几位臣子玩弄gu掌,才替薛满谋来了这帝王之位。

其中不易,俞氏在薛满登基之前,一一讲给了薛满听,听得薛满耳腮全红,母后为自己是多么的‘不易’。

见薛满停步不去追薛品玉了,尤礼知道这是劝住了,把薛满扶着往内室走去。

床榻上,蜷缩着以被子掩t的康贵人,可怜楚楚地望着返回的薛满,望能得他垂怜。

他向薛品玉发过誓,此生只她一人,当不成皇帝,他也不会娶妻纳妾,王妃之位永远空置。

两人身份特殊,薛品玉是他九妹,在名分上,不能立她为正室,当了皇帝,他给了她皇后一切的待遇,赐的g0ng殿是历代皇后住的承乾g0ng,全然违背了祖制。

被薛品玉撞破今日之事,要怪,就怪那康贵人。

好好的,唱什么小曲儿,害得自己违背了对薛品玉发的誓,薛满心生烦恼。

“尤礼,将康贵人即刻送去承乾g0ng,任凭公主处置。”

尤礼满眼惊se,垂头道:“是。”

“再送公主红珊瑚一对,东海珍珠一箱,一柄玉如意,蜀锦三匹,对了,把朕为公主打造的凤冠,一并送去。”

承乾g0ng的g0ng人们为薛品玉备下了消火的热饮,只等她一回来,就把消火的热饮奉给薛品玉。

从鸣鸾斋走回承乾g0ng,薛品玉已被冻得手脚冰凉,鼻头发红,眼睑上的一排黑se睫毛覆上了白雪冰晶。

薛品玉的贴身婢nv桃夭立于檐下,见到薛品玉一回来,她快速走下,前来迎接薛品玉。

“公主可算回来了,天寒地冻的,公主走这一趟,受苦了。”

桃夭把灌好的汤媪放在了薛品玉的手心,与老g0ngnv一起扶着薛品玉进了正殿。

薛品玉打了一个冷颤,抱紧了汤媪,被搀扶坐在了铺着虎皮的椅子上。

g0ngnv奉上降火的热饮,薛品玉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眼,说道:“本g0ng不喝这寡而无味的汤水,去把六皇兄送本g0ng的羊腿子削片,煮在铜锅里,本g0ng要吃羊r0u,喝羊汤。”

羊r0u躁热,易上火,只会让去了一趟鸣鸾斋的薛品玉腹内毒火淤积。

若是圣上只是听康贵人唱曲,薛品玉不会走着去鸣鸾斋,又从鸣鸾斋走着回来。

桃夭心中已有数,看来,消息不假,圣上确实临幸了康贵人。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古来帝王的后g0ng不可能只有一个nv子,新皇登基,夜夜宿在承乾g0ng,太后对这兄妹二人的1uann是睁一眼闭一眼。

可太后不会放任这两人一直厮混下去,不然不会jg心挑了三个nv人入g0ng。

圣上已临幸一个nv人,大约不出两月,那两名nv人也会爬上龙床。

开春后,太后再办一场选秀,届时十余名花一样的nv子入了g0ng,这往后的日子就热闹了。

桃夭思索着,抱过一床鹅毛毯子,搭在了薛品玉的膝盖上御寒,还添了一把殿内的炭火。

看g0ng人们还不去准备羊r0u汤,全都站在屋里看着自己,薛品玉手一拍桌:“都看着本g0ngg嘛?还不快快去备羊r0u汤!”

“是,这就给公主煮羊r0u汤。”桃夭一挥手,两个g0ngnv退出殿,就去地窖里把六王送的羊腿拿出来洗净烹饪。

殿内只余下老g0ngnv和桃夭,桃夭看向老g0ngnv,那老g0ngnv对桃夭轻轻摇头,桃夭就没在薛品玉面前提起圣上了,唤了两个太监,让抬一张案桌进殿,给公主吃羊r0u汤锅用。

老g0ngnv找了个捣器,坐在旁边,为薛品玉捣起了芝麻,捣起了薛品玉吃羊r0u要蘸食的芝麻酱。

薛品玉靠在软枕上,手指头揪着软枕上的金线,表情时而愤怒,时而委屈。

“给她们说,今日用雪水煮食羊r0u。”

“公主放心,是用的雪水,奴婢瞧过了。”桃夭回答道。

铜锅与羊r0u片在桌上摆好,薛品玉还没上桌,一个太监就来报了。

“启禀公主,大总管尤礼携康贵人来承乾g0ng求见公主了。”

薛品玉脸se不悦,拿起筷子,往还没冒泡的汤锅里扔了一片羊r0u,汁水溅出几滴在桌上。

桃夭说道:“就说公主在用膳,不便见人,外面雪大,请他们回去。”

回话的太监去后又返。

“尤总管说他是奉圣上之命,把康贵人带来承乾g0ng,圣上说任凭公主处理发落康贵人,公主让他们回去,尤总管就留下康贵人,还留下了圣上送公主的凤冠,就领着太监们回去了。”

桃夭不知该如何了,看向了往铜锅里夹羊r0u烫的薛品玉。

所有人都等着薛品玉。

她不紧不慢,从沸腾的锅里捞出一片羊r0u,放在了老g0ngnv为自己舂的芝麻酱里,裹满了一圈,放进了嘴里嚼食。

待那片羊r0u吃下后,她开口说道:“去几个人,把皇兄送来的东西,抬回给皇兄。”

“至于康贵人。”薛品玉的筷子在碗沿边,敲了敲,“带进来。”

“是。”

康贵人跪在承乾g0ng殿外,淋着风雪,尤礼等人走时,还把她身上的斗篷ch0u走了,她身着单薄,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

被承乾g0ng的g0ng人们领进正殿后,里面的暖和馨香让康贵人终于止住了喷嚏。

当今新帝与康静公主有私情的事,在民间野史传得沸沸扬扬,康贵人在入g0ng之前早有耳闻,今日她见识到了,这不是空x来风,这是事实。

不止如此,康贵人还知道了什么是一朝天上,一朝人间。

方才还在床榻上与圣上缠绵,圣上许诺下了榻要晋升她位份,然而这么快就被圣上送至了承乾g0ng,还被那趋炎附势的尤礼拿走御寒的斗篷,任凭康静公主发落。

这位公主,位如中g0ng,身份特殊,听闻跋扈蛮横,行事无礼,随意辱骂殴打g0ng人。

在这g0ng中,除太后与圣上,她谁都不放在眼里。

上次听张贵人说,这位公主瞧见圣上g0ng中一位nv婢长相漂亮,就亲手往那nv婢脸上划了十几刀,圣上夸了一位nv婢的眼睛好看,她就命人把那nv婢的眼睛挖了。

康贵人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被划脸挖眼珠,故此一进殿,吓到都不敢看薛品玉,跪在地上,五t叩首向薛品玉行了一个大礼。

“臣妾康氏,见过康静公主,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祝公主千岁,身t康健。”

好半晌,薛品玉都夹筷,吃着那一锅羊r0u,没有说话,康贵人因薛品玉没有发声,五t叩在地上,不敢有动弹。

如被钉在了棺材里,空气都不能流通了。

桃夭看了看薛品玉,又看了看趴在地上,身t都在发抖的康贵人。

“公主,奴婢给你加些芝麻酱。”

桃夭拿起舂钵,把钵里的芝麻酱倒进薛品玉见底的碗中。

薛品玉停筷,头后仰,盯着桃夭为自己的添加芝麻酱汁,说道:“你是皇兄的妃嫔,不必向本g0ng行如此大礼,你与皇兄是正经君妾关系,鲤花打你的那一巴掌,是本g0ng生了皇兄的气,因为不能打皇兄,所以让你受罪了,民间有钱有势的老爷尚有三妻四妾,何况他乃一国之君,本g0ng只是气他做不到的事,为何要轻易许诺出口。”

康贵人松了一口气。

薛品玉轻叹一口气,说道:“给康贵人赐座。”

“康贵人你被他们扔在承乾g0ng门前,本g0ng叫你进来不是,不叫你进来也不是,皇兄让本g0ng处置发落你,他倒能退让,这就让本g0ng进退两难了。”

“你何罪之有?你侍寝皇兄是你份内之事,本g0ng如何能罚你?你是太后娘娘送入g0ng的人,本g0ng罚了你,岂不是与太后为敌了?”

“康贵人,挨了冻,那便坐下吃r0u喝汤,本g0ng会让你g0ng里的人,前来接你,你吃完就回去罢,日后在g0ng中,你与本g0ng见面,望你远远地见到了本g0ng,绕道而行,本g0ng不发落你,不恨你,但不能说明本g0ng喜欢你。”

“多,多谢公主。”康贵人捧过桃夭端来的羊r0u汤,还担心这汤里有毒,可看桃夭给薛品玉的羊r0u汤,也是从铜锅里盛出,她就放心喝下了。

百闻不如一见。

康贵人喝着暖身的羊r0u汤,想着这位身份特殊的公主,与传言中的泼辣狠毒,似乎不太一样。

承乾g0ng正殿与左右两座偏殿围合,中间形成了一个方正的院子。

院内有前皇后亲手种的紫藤花,自前皇后逝去,那棵树就不开花了,薛品玉在搬进承乾g0ng前,薛满觉得这紫藤树不祥,还想着人砍掉,是薛品玉坚持留下了。

搬入承乾g0ng之初,薛品玉让g0ng人们开土,在院内种上了蔬菜瓜果。

还在紫藤花树下摆了一个乐府只因掉了漆就要丢弃,她又捡回来的缶。

心情苦闷不佳时,薛品玉就要敲几下缶。

太后俞氏初听闻薛品玉在g0ng殿内种了辣椒、栽了桃树等,捡了乐府不要的缶,俞氏还没发话,一旁的松姑就讥笑道:“这小丫头从前随她母妃关在冷g0ng中,看来是关怕了,生怕没得吃食了,去了承乾g0ng,还一副小nv子的作态。”

“她如今身份不b从前,她是满儿心ai之人,顶着全天下流言都要在一起,你这个老妇,背后妄议九公主,该当何罪?掌嘴。”

“是。”松姑领了太后的命,自掌了五个嘴。

入夜,雪停。

薛品玉拢着朱se斗篷,从正殿走出,来到了紫藤花树下,抬头看树丫上积了不少雪,薛品玉想着自己拿槌击打缶面,是否会把雪震落。

她这样想着时,就拿过摆在一旁的槌重重敲了下去。

树丫上的积雪并没有落下,在薛品玉敲击到第三下时,g0ng殿外,传来了太监尖尖的传报声。

“圣上驾临承乾g0ng——”

承乾g0ng内,里殿外殿的g0ng人们全都出来迎接圣上了,在院内跪了一片,只有薛品玉无动于衷,继续击打着缶。

“平身,都平身。”

薛品玉听着他的声音从远到近,最终站定在自己身边,俯身凑近,温柔道:“外面凉,小酒不要击缶了,回寝殿,朕亲自给你送来了凤冠,朕再亲自给你戴上,可好?”

稍一偏头,薛品玉就看见了薛满拖在雪地里的狐皮大髦,再一抬眼,就看见了身穿常服的薛满头上束着金冠,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不似那与人易生出距离,高高在上的圣上。

康贵人的事,薛品玉的气还是难消。

薛满拿过薛品玉手中的槌,放了下来。

在承乾g0ngg0ng人们和随从太监们十几双的目光暗瞄中,薛满一手揽过薛品玉的肩,狐皮玄se大髦有一半都盖在了她肩上,拥着不太情愿的她进入了寝殿。

屏退了左右g0ng人,薛满带着薛品玉在铜镜前坐下,取下她头上的发簪、步摇等,拿起被薛品玉退回的凤冠,就往她头上戴去。

纯金打造的凤冠华丽无b,b太后垂帘听政坐在朝堂上时所戴的金冠还要jg致漂亮。

好看归好看,就是一压上脑袋,就沉重无b。

铜镜中印出薛品玉扭曲痛苦的脸。

薛满的注意力全在这尊他jg心打造的凤冠上了,他取过珠钗,cha入头发,固定着凤冠。

“皇兄,这凤冠太贵重,不符小酒身份,小酒平时也没有佩戴的场合,皇兄不如把此凤冠融了,打两对金镯子,孝敬太后娘娘。”

“朕送你凤冠,那你就担得起此凤冠,配得上你,符合你的身份。”

薛满整理着薛品玉的凤冠,向铜镜望去,满心欢喜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是朕为你特地打造的凤冠,怎可融了打成手镯,送给母后。”

“还有,你哪儿会没场合戴此凤冠,下月你就十四岁了,在朕为你c办的生辰宴上,你就戴着这顶凤冠,接受一众贵nv们向你贺寿。”

语毕,薛满就往戴好凤冠的薛品玉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被薛满亲了,薛品玉也只冷着一张脸,没了别的反应。

薛满想她对康贵人那件事尚介怀,拉着她的手说道:“小酒,听说康贵人到了你g0ng里,你只让她用了膳,就让她g0ng里的人把她接走了。”

“皇兄觉得小酒这样处置,是否妥当。”

“这样算什么处置。”薛满说道,“朕都让尤礼传话了,让你随意发落她,天塌了,有朕给你撑着。”

是么?天塌了,有他给撑着。

四个月前,太后所住g0ng殿长乐g0ng,摆放在殿外的一尊小石狮子不知怎的坏了,工匠赶制出一模一样的石狮子,需耗时三个月,才能jg雕细琢出相同的小狮子。

长乐g0ng殿外的小石狮子与承乾g0ng门口的小石狮子相同,太后就派了身边的松姑来承乾g0ng传话,说长乐g0ng外的小石狮子坏了,要从公主这里‘借’一尊小石狮子去长乐g0ng,到时工匠把小石狮子雕好,就把‘借走’的小石狮子还给承乾g0ng。

松姑当日来传话,当日就让长乐g0ng的太监们把承乾g0ng门口的小石狮子抬走了。

薛品玉向薛满诉说委屈,薛满为安慰薛品玉,成箱的h金珠宝往承乾g0ng里送。

薛品玉要的不是h金,不是小石狮子,她要的是薛满去太后面前,为自己讲句话,讨一句公道,薛满都不敢。

四个月过去了,承乾g0ng殿外,原本两尊小石狮子,现在只留了一尊,另一尊放小石狮子的石墩,至今空悬。

太后既没把小石狮子送回,也未将工匠新造的小石狮子安放在承乾g0ng殿外。

太后的长乐g0ng有两尊小石狮子看门,自己这承乾g0ng连个看门的小石狮子都缺一尊。

都这样了,还指望天塌了,有薛满给撑着?

薛品玉被头上这顶凤冠压到脑袋和脖子发疼,她吐出一口长气,拔了薛满为稳固凤冠而簪在头发上的几根金钗,取下了凤冠。

额头上围,压出了一圈红痕。

“皇兄要我如何处置康贵人,是把她大卸八块?还是施以鞭刑?或是放进油锅里煎炸,盖进蒸笼里,把她给蒸了?在皇兄眼里,我究竟是有多十恶不赦?坏事坏名全让我一个人担了。”

桃夭端来两杯蛋羹,刚走到寝殿后的一块屏风处,就听见了薛品玉的声音,薛满一声不吭地听着。

她往后退了一步,触碰到柜子,发出了响动。

薛品玉立马收了声,问道:“谁。”

“是奴婢桃夭,来给圣上、公主送蛋羹。”

见是桃夭,薛品玉就放下心,这以下犯上斥责圣上的话,好在没被旁人听去,不然被别的g0ng人们听见了,传开了,圣上颜面尽失。

“本g0ng没有胃口,吃不下,你送一杯蛋羹给圣上吃,另一杯蛋羹,本g0ng赏你吃了。”

“朕不饿,朕不吃。”

桃夭托着那两碗装有蛋羹的案板,高举过头,说道:“是,圣上,公主,那奴婢就告退了。”

听到寝殿传来关门声,薛满才再度开口说道:“小酒,朕不是从前那个不被父皇重视的闲散王爷了,朕如今是天子,一国之君,母后说,帝王要学习治国安民之道,也要开枝散叶,延绵子嗣,让薛氏王朝的香火传下去,朕对康贵人,没有半点真心,只当她是生儿育nv的工具,朕对你,才是真心。”

从薛满听俞氏的话起,他们联合起来,起兵za0f夺得大权,连手足亲兄弟都要杀,薛品玉就知道那个说要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儿郎变了。

变得满口都是胡诌之言,虚伪待人,心机与那俞氏是一样的深了。

雪夜,天上明月皎皎,四周静到没有活物发出的声音,天地白茫茫一片,黑夜都不像黑夜了。

尤礼手拿拂尘立于殿外。

每次圣上来承乾g0ng,都会屏退殿内g0ng人,不让人服侍,他只与薛品玉单独相处。

见到寝殿的蜡烛熄灭,尤礼知道圣上这是歇下了,他便让其他太监留在了承乾g0ng值夜,他自个儿踱步回屋休息。

从承乾g0ng走出来,走进看不到尽头的g0ng道上,苍天圆月,将尤礼的影子拉长,鞋底踩过的碎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三三两两的g0ng人们正挥动着扫把在除雪。

经过一处g0ng殿,凄厉惨叫声突然从高高的红墙里传出。

扫雪的g0ng人们皆被吓得一惊,全都看向了那发出凄厉惨叫声的g0ng殿红墙。

还未走出后g0ng,承乾g0ng在后,长乐g0ng在前,尤礼不知这里住的是谁,发出了如此凄厉惨痛的叫声。

“这g0ng殿是何人居住在此?”尤礼停下脚步,对一个扫雪的太监问道。

太监回答道:“回总管的话,是康贵人与张贵人住的漪澜馆。”

看尤礼的眼都想越过红墙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太监说道:“尤总管要是好奇,奴才陪您走一趟漪澜馆。”

“我不好奇,你好好扫你的雪,勿管闲事。”

尤礼就直直往前去了。

经历了前朝zb1an,那些见过太子头颅落地的人都没命了,尤礼从王府,追随薛满来了g0ng中,当了这统领整个大燕g0ng的太监总管,知道在这皇g0ng里想要活命下去,就不要多管闲事。

主子没许的事,千万别做,听到不该听的话,自割耳朵保命要紧。

住在承乾g0ng的主子,他都不放在心上,才进g0ng不久的漪澜馆里那两位主子,更不入他的眼了。

漪澜馆内的烛光一直亮着,凄惨叫声在长长的g0ng道里传开,如nv鬼哭泣抓挠,到了后半夜,才渐渐没了音。

卯时一刻,天未亮,一群太监手提印有‘乐’字的灯笼,将承乾g0ng团团给围了。

太后俞氏坐在轿辇上,随行太监一声:“落——”

轿辇就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已有太监叩响了承乾g0ng的g0ng门,让里面的人开门,松姑扶上了从轿辇走下的俞氏。

后面还跟着像是被滚水浇坏了左脸颊皮r0u的康贵人。

在外守夜的桃夭见到如此大的阵仗,趁乱溜走,连扑带跑地来到寝殿前,拍门叫道:“圣上,公主,太后娘娘来了。”

薛满浅眠,被桃夭的话惊醒,吓的抓过脱在旁边的k子就往身上穿。

薛品玉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r0u起了眼,朦胧间,看见薛满着急的往身上套外袍。

“皇兄,为何如此慌张?发生何事了?”

薛品玉连带着变紧张了,还以为是殿外来了刺客。

“不好了,母后来了。”

情急下,薛满连腰上的玉带都不系了。

薛品玉坐在床上,眉头逐渐皱拢,说道:“她早知你我的事,来就来,有何怕的?来了就迎接,皇兄慢慢穿衣。”

承乾g0ng的g0ng人们为迎接太后,连睡下了的g0ng人们都得起床跪地迎接。

长乐g0ng的g0ng人们,每人手持一个灯笼,把承乾g0ng内照得亮晃晃的。

松姑搀着太后就要走向寝殿,桃夭急急在她们面前跪下。

“太后娘娘,圣上与公主,歇下已有几个时辰了,请容奴婢通禀一声,待圣上与公主,整理好衣冠,再来面见太后。”

“哪儿来的贱婢,敢拦太后娘娘的驾了。”松姑一脚踢在了桃夭身上。

老妇腿脚有力,不是桃夭这种只伺候主子吃喝的婢nv能承受的。

一脚没踢开挡在面前的桃夭,松姑下了狠脚,连着重重踹了几脚在桃夭身上。

直到把桃夭踹倒在地,松姑呸了她一声:“不长眼的贱婢,谁都敢拦了。”

松姑扶着太后,跨过横在地上的桃夭,拾级而上。

待走到寝殿前,松姑松开了太后,双手放在衣领上,理了理,而后双手放在门上,yu要推开之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松姑差点跌倒。

还未站稳,打开门的薛品玉手拿一根狼牙bang,就往松姑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说道:“哪儿来的野狗,胆敢来本g0ng门前叫唤了,不长眼,也不长脑。”

狼牙bang上,根根铁锥,锥进松姑的身t里,松姑痛到连声喊着救命,一脚失滑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灯火映照下,汉白玉雕刻的阶级上,染上了丝丝血迹。

“住手!”

俞飞雁震怒,这小丫头,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侍nv,已是不把自己这个做太后的,放在了眼里。

松姑被打到滚落至台阶下,薛品玉暂解了心头恨,她把垂落至x前的长发一撩一甩,头发就赶去了背后,扔掉了手中带血的狼牙bang。

薛品玉一头及腰的长发散落,在月光下发亮。

她身着白se肚兜,下身穿着白se长k,外面套了一件雪se半透明长袖大衫,上半身肌肤0露,就寝穿的一身夏日装束,在这寒冷冬日里,看者都要替她冷的咬牙哆嗦颤抖。

俞飞雁正要训斥,薛满就在门后出现了,端正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薛品玉也跟着一拜:“儿臣参见母后。”

“九公主,你这穿着,成何t统!”俞飞雁从上到下地指着薛品玉,院中g0ng人们低眸,避开了目光。

“回母后的话。”薛品玉挺直腰板,从容道,“母后突然造访承乾g0ng,儿臣来不及梳洗打扮,只得以这副形象来面见母后,若母后愿等,母后可去偏殿等儿臣梳洗打扮好,才来拜见母后。”

“桃夭。”薛品玉立即喊起了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的桃夭。

桃夭脸se苍白,打着哆嗦坐起来,跪正道:“奴婢在。”

“送太后去偏殿。”

俞飞雁岂能被薛品玉这个b自己小十二岁的丫头架起来,她刚说了一句慢着,薛品玉就抢先把话说在了她前头。

“母后既不愿去偏殿歇着,来人啊,把桃夭扶下去,传御医为桃夭诊治。”

“是。”院中有两个小丫头起身,将受伤的桃夭扶了起来。

台阶下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在sheny1n叫疼的松姑。

薛满说道:“顺便把松姑一并带下去,找御医诊治。”

薛品玉不满薛满的做法,人是她打下去的,薛满让人把松姑说送走就送走,那桃夭不是白白被松姑给打了?

“母后来此,找儿臣所为何事?”薛满向俞飞雁行了一礼。

薛满微微弯身,可个子还是高出俞飞雁许多。

俞飞雁身穿一袭水仙花刺绣图案的紫se长袍,领口处绣了一圈小珍珠,以金线缠绕,点缀在其中,放眼望去,她的头上缀满了珠宝点翠,是这后g0ng中,当之无愧的瞩目与华丽。

本想向薛品玉问责打伤松姑之事,俞飞雁看松姑被抬走了,也就休言了。

“哀家不是来找你的,哀家是来找九公主的。”俞飞雁上前一步,直b到了薛品玉的面前,“康贵人昨日来到承乾g0ng,遭九公主nve待,以热水浇脸,毁了康贵人的容貌,哀家特地将康贵人带来,向九公主讨要一个说法。”

“康贵人。”俞飞雁叫道。

康贵人扭扭捏捏,从俞飞雁身后走了上来,只见昨日来承乾g0ng吃r0u喝汤容貌还尚好的康贵人,如今左脸颊皮r0u红肿溃烂。

薛品玉见此,大吃一惊。

“母后,这其中想来是有误会的,儿臣听说康贵人昨日来小酒这里,小酒只与她一起用了膳,没对她做任何事……”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俞飞雁杏眼怒睁,一斥责薛满,薛满就噤声了。

俞飞雁看向薛品玉。

站在门内的薛品玉被风雪所伤,侧过头打起了喷嚏,薛满做出脱掉外袍的动作,想为薛品玉披上外袍,俞飞雁瞪着薛满,薛满脱袍的动作就停下了。

薛品玉r0u了r0u鼻子,说道:“母后,儿臣不知,康贵人脸上的烂r0u竟是我所伤。”

整个承乾g0ng,一片静默,g0ng人们在雪地里跪倒一大片,皆垂头低眸。

“康贵人。”俞飞雁唤起康贵人。

康贵人低着一双眼,眸光不敢向上抬,去正视薛品玉。

“你脸上的伤,是否为九公主所为?”

“是。”康贵人小声答道。

w蔑,这纯属w蔑!

薛品玉被康贵人的话气到急火攻心,百口莫辩。昨日留康贵人在g0ng里用膳,还让康贵人g0ng里的人,把她完完整整地接了回去,这是好几双眼睛都瞧见了的。

如今怎么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说她脸上的伤,是自己所为,冤枉自己。

容不得薛品玉辩解,早看不惯她的俞飞雁,就往她脸上重重甩去了一掌。

薛满想护,但见俞飞雁这架势,他又不敢护了,只垂手站在一旁,眼睁睁看俞飞雁下了旨。

“传哀家懿旨,九公主品行不端,嚣张跋扈,残害皇妃,实乃蛇蝎毒心,即日起,褫夺封号‘康静’,迁去风雪山明光寺思过,永不召回。”

此道口谕一出,薛满跪地。

“母后!”

那句‘请母后收回成命’的话还没说出来,俞飞雁就挥袖转身离去了。

“哀家已为九公主备好了出行的马车,九公主快些收拾收拾,在今日太yan落坡前,九公主务必离g0ng,将承乾g0ng腾出来,哀家要把这承乾g0ng拿来饲养西域进供给哀家的白孔雀。”

俞飞雁留给薛满与薛品玉的,只剩一个渐行渐远的紫se衣影。

跪在院里的g0ng人们转动方向,恭敬谦卑的为俞飞雁让出了一条道。

长乐g0ng的g0ng人们踩着小碎步,提着灯笼,随从跟在俞飞雁身后,浩浩荡荡的两列队伍就从承乾g0ng里走了出去。

康贵人被薛品玉朝自己看过来的尖锐目光b到掩面逃跑,连头上斜cha的一支簪子跑掉了都不敢捡。

当下的承乾g0ng是龙潭虎x,康贵人已卷了进来,只能依傍太后向她许诺的,此次配合好诬陷薛品玉,那么就会保她毫发无伤,还让太医想尽办法修复好她脸上的伤,并让她成为第一个诞下皇子的妃嫔。

康贵人原想,成为g0ng中第一个诞子皇子的妃嫔,自己倒是愿意的,那……圣上愿意吗?

毕竟薛品玉离g0ng去寺庙思过,太后是主谋的话,那她就是次谋。

可今日见到圣上在太后面前,连口大气都不出,太后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他都不敢反驳,康贵人就识得,在这g0ng中,太后才是掌权者,高于圣上。

在这薛氏王族中,在这齐仑朝,俞飞雁才是君临天下之人。

俞飞雁消失在视线中后,薛满才跨出门槛,说道:“朕去向母后求情。”

右脚慌忙从门槛里迈出,左脚就绊在了门框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圣上——”一群太监们惊se,朝薛满围了上来。

薛满被搀扶着站起来,摆摆手,说道:“朕没事。”

他没事,薛品玉有事。

皇兄登基不足六个月,自己就被俞飞雁发配到苦寒之地思过了,那地界,还是一座寺庙。

这选的位置极好,明光寺距大燕g0ng一百多里,坐马车都要走上半月有余。

那是一个矗立在近山顶的小庙,山高路远,香客们嫌登山难,故此上山的香客少,庙里香火一直都不盛,香油钱也很少。

且那是庙。

庙内不沾荤腥,这摆明了是要把一向喜食r0u类,ai好大荤的薛品玉b成一个nv尼,变相让她出家。

一阵雪风飘来,侵染了薛品玉散落的长发。

她看见走到承乾g0ng殿门处,回头对自己说‘放心,朕去求母后,一定将你留下’的薛满。

算了吧,太后让他往东,他决不会往西,往北,往南。

薛品玉已看穿,他就是这样一个听‘娘’话的傀儡皇帝,这薛氏江山,已是俞氏揽权。

与其去求太后,不如早点收拾细软,在白孔雀放进这承乾g0ng前,把珠宝h金钱财搬上马车离g0ng。

“来人啊。”

“奴才/奴婢在。”

承乾g0ng内,三十余名g0ng人们答道。

“太后的话,你们可是听明白了?”

院内一片安静,没人敢轻易回答薛品玉的话。

薛品玉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可是听明白了?”

跪在最前面的g0ngnv小梅枝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奴,奴婢听明白了。”

“好,有赏。”薛品玉是就寝时的装束,头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0了0耳朵上那对忘取了的耳环,遂摘下耳环,当着众人的面,走下来将那对耳环给了小梅枝。

而后,薛品玉以凭眺山河壮阔之气,对跪在地上一群的g0ng人们说道:“本g0ng被太后w蔑,承受不白之冤,被贬去明光寺,今有愿追随本g0ng之人,本g0ng都重重有赏,有本g0ng一口r0u吃,绝不会少你们一口酒喝,愿意跟随本g0ng去明光寺的,请起身。”

那三十余名g0ng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不愧是承乾g0ng里的人,不是退缩胆小之辈,那从现在起,大家分为四列,一列人去调度车马,一列人将寝殿里的东西,就连那张床,都给本g0ng拆了带走,一列人将承乾g0ng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珍宝珠宝抬上马车,一列人需备足吃食,蔬菜瓜果可少许,r0u需大大的多,赶在太yan落坡前,我们离g0ng。”

“是,公主。”

薛品玉抬起头颅,看向渐亮的天se,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把自己赶出g0ng?那她就在g0ng外再建一个承乾g0ng。

b自己出家?那她就让这座寺庙,成为自己的玩乐之所。

都被尊贵的太后娘娘说是品行不端,嚣张跋扈。

薛品玉就让尊贵的太后娘娘见识一下,让天下人都看看,庙是如何变y庙,僧是如何变y僧。

日落h昏,斜影残照。

那一队十几辆的马车,一串连一串,大张旗鼓从大燕g0ng的西g0ng门驶出,中间红顶伞盖,四角垂吊飘着铃铛细穗的马车,正是薛品玉所乘坐的马车。

薛满立于城墙上,身姿挺拔,龙形黑se圆领袍与腰上那根金腰带相映成趣,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食指顶着转动戴在大拇指上的镂空龙形玉扳指。

他盯着那些马车慢慢的,慢慢地离自己远去,当视线落在薛品玉所坐的那辆马车,转动玉扳指的手,一下就停了下来。

他的眼角ch0u动了下,脸上露出不舍。

站在一旁的尤礼见到薛满这神情,安慰道:“圣上,太后娘娘说永不召回公主,但奴才坚信,公主终有一日,还是会回到g0ng里的。”

“朕知道。”

薛满盯着那些马车的铁蹄,似暗暗下了决心,紧捏大拇指上的羊脂玉龙形扳指,在心中说道:小酒,待皇兄羽翼丰满,彻底立足于朝堂之上,皇兄一定风光迎你回g0ng,如今皇兄登基不足一年,根基未稳,g0ng中处处暗设陷阱,皇兄不一定能护得了你周全,你离g0ng,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队马车的末尾,跟着一队十人护卫队。

为保薛品玉一路平安,及在明光寺的安全,薛满拨了一队武艺不浅的护卫跟随。

首领是武义大夫段止青。

他身形俊朗,容貌尚可,十六岁参军,今已二十,家中有两个小妾,只是两名小妾过门有快三年了,还未有子嗣。

段止青身下骑了一匹玉骢马,腰在马背上挺的直直的。

从城墙洞口驾马穿过,段止青坐在马背上,感觉到来自城墙上方投来的目光,他回首仰望,看见是薛满,立即勒马悬停,对着城墙上的薛满抱拳行礼请安。

“圣上。”

他停下,向站在城墙上送别公主车马的薛满行礼,其余九名护卫也纷纷勒马,并排了马儿,向薛满抱拳行礼。

这些都是薛满挑选出来的护卫jg英,足以一路护薛品玉周全。

薛满俯望城下,面se赞许地望着城墙下那十名护卫。

“你们此去保护公主,路途久远,望你们万分小心,行事珍重,平安护公主离g0ng,再等到日后平安护公主回g0ng,朕会对你们加封进赏。”

十人齐声说道:“多谢圣上,微臣定当誓si保护公主。”

看薛品玉那一队的马车队离远了,薛满挥手,让段止青跟上公主。

护卫们亦向薛满抱拳行礼,便拉过缰绳,驾马奔腾追上了薛品玉的车马。

十人分成了三队,分别在车队前、中、后,这样若是遇上了刺客或贼人,无论刺客或贼人从哪儿来,护卫队都可诛杀。

薛品玉坐在马车主位内,闭眼养着神。

公主的马车够大,够柔软,桃夭与小梅枝各坐在马车次位上都还很宽广。

桃夭被松姑老妇踹了几脚,疼得不轻,上了药后,桃夭倚着身旁的软枕已睡了过去,只有小梅枝还醒着,对周遭一切充满了好奇,但又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马车上的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小梅枝探出头,去看离她们越来越远的大燕g0ng。

她看见落日城墙上,圣上一个人站在城墙上,正望着这一方。

小梅枝放下窗帘,想要开口告诉薛品玉,但见薛品玉闭着眼的模样,她就把话咽下去了。

承乾g0ng的嬷嬷鲤花,虽愿意跟着薛品玉一起离g0ng,但薛品玉念及她年老,受不了一路的颠簸,还有那明光寺的贫寒,薛品玉就把鲤花嬷嬷留在了g0ng中。

临走前,鲤花嬷嬷对她们这群新进承乾g0ng的小g0ngnv说道:“此次公主与圣上失和,汝等切勿在公主面前提起圣上。”

小梅枝回想起鲤花嬷嬷的话,0了0嘴唇,庆幸没有嘴快告诉公主,圣上在城墙上目送她。

一队车马走走停停,人群众多,破费时日。

薛品玉带了十五个太监,带了十五个g0ngnv离g0ng,这是俞飞雁不知道的,等俞飞雁知道她这是带着g0ng人和钱财出g0ng去享福,派人去追回,都被护卫队赶了回去。

这已不同于g0ng内。

在这g0ng外,只要有护卫队保护薛品玉,俞氏的手想要伸过来,段止青都敢一刀给她砍了。

预计大半月到达风雪山,可薛品玉每经过一个县,都要下车去游历一番,至春月,薛品玉的马车队伍才到达风雪山。

“公主,风雪山到了,明光寺的僧人,也在此迎接公主了。”段止青下马走到了薛品玉的马车旁,说道,“请公主下车上山。”

薛品玉正在马车内吃着蜜饯,听到说要下车上山,她没说话。

她暗想,除了要靠自己这双腿上此山,到那庙,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上山了吗?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了一个清澈的男音。

“小僧明光寺圆舒,代明光寺主持方德,前来迎接公主。”

这声音,好听。

g0ng外男子的声音,就是bg0ng内太监的声音听着顺耳。

薛品玉放下蜜饯,不等桃夭与小梅枝伺候,她就推开了轿门。

左右各斜cha了四支金钗的脑袋先探了出来。

薛品玉弯身在马车内,抬起脸,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光头和尚。

他穿着藏青se僧衣,头顶用香头点了八个香疤,颈上的佛珠陈旧,看上去戴了有多年。

不过他的年纪看上去b那串佛珠的年纪小多了,他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刚好褪去青涩。

薛品玉第一眼看见他,觉得他好像一条蛇。

乍一看,全身生出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冷冷的。

面容全无和尚该有的慈悲、忠厚、老实,那双眼生的一点儿都不和蔼,而是生了一双眼皮子很深的桃花眼。

除了让薛品玉觉得他像蛇,他还让薛品玉觉得,他长得像前朝大j臣安怀意那赫赫有名的二儿子安骁。

安家二公子安骁是城内有名的美男子,风流成x,光是小妾都有五个,正妻是凤仙郡主,一妻五妾连生了九个孩子,快要赶上皇子皇nv的数量了。

安骁他爹安怀意是个大j臣,长相忠厚本份,可安骁长得像生他的狐媚小妾,满肚子的坏水都写在了脸上,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薛满登基前,为官三十年的安怀意就被先皇抄了家,家中钱财尽数充了国库,安怀意病si在狱中,他的三个儿子相继斩首而si,孙子们全都喂了鸠毒,府中nv眷、nv仆送去军中,当了军妓。

薛品玉细看着那和尚,他耳垂很厚,与安骁都是一类的面se清冷桃花相,看上去像是一个j佞之人,只是他与安骁的年纪对不上。

安骁si时,四十岁。

这个和尚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你今年贵庚?”薛品玉从马车里爬了出来,问道。

圆舒低头,双手合十,淡漠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小僧今年十七岁。”

段止青一听,恐薛品玉稍不如意就降罚,赶紧纠正道:“什么姑娘,你这无礼和尚,这是九公主。”

以为是随行的nv仆出来问话,只垂眸听话,圆舒没想她会是公主。

圆舒没被薛品玉的身份吓到,他沉着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回九公主的话,小僧今年十七岁。”

“本g0ng虽长了两只耳朵,但话只听一遍就够了,不用说两次。”

薛品玉要从马车上走下来,段青止伸手去接她,她摇摇手指头,站在马车旁的一个太监,机灵地献上了自己的胳膊。

薛品玉扶着那段胳膊,从马车上稳当地走了下来。

随行在马车里的桃夭和小梅枝也跟着下了车。

薛品玉盯着圆舒看,他一副任你随便看,都不抬起眼眸的样子。

“和尚,为何不敢直视本g0ng?”薛品玉走到了他面前。

圆舒道:“公主金枝玉叶,小僧一介平民,直视公主是对公主的不尊重。”

“那本g0ng允你抬起头,你看着本g0ng的眼睛回话。”

站在旁边的桃夭与小梅枝对视,不知道公主为何与这和尚较起了劲。

不就是长得与别的慈眉善目和尚,稍微不一样吗?

圆舒仍是没有抬起眼眸,说道:“公主,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能与nv施主对视。”

哪儿来的狗p话,父皇停灵在暮华殿,请来的高僧到g0ng中超度念经,薛品玉同高僧说话,高僧不仅对视,连高僧黏在眼角没掉下来的眼屎,薛品玉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一旁那些无论是年纪大的僧人,还是年纪小的僧人,都会偷瞄自己。

到了这明光寺的和尚嘴里,就不能与nv施主对视了?

他至于这么害怕nv子,视nv子是洪水猛兽?

他越觉得nv子是洪水猛兽,越抗拒,薛品玉就越想与他作对。

薛品玉环视一圈,这与他脑袋一样光秃秃的山脚下,只他一个和尚等候在此。

“你们明光寺,就你一个和尚?本g0ng来了,竟不全部下山迎接。”

“明光寺师兄弟与小僧,一共有五名,四名师兄弟染了风寒,恐风寒传染公主,故此未能下山迎接,主持方德上了年岁,前日摔断了腿,无法下山,因此庙内只小僧一人能下山接公主上山。”

薛品玉看他说话时,睫毛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看着本g0ng说话,你不看,你就是大不敬。”

圆舒没回话,还把眼给闭上了。

这可气煞了薛品玉。

“你不睁眼看本g0ng,本g0ng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圆舒叹道:“阿弥陀佛,佛门重地,还望公主休得胡言,公主难不成是忘了为何来明光寺吗?”

“你——”薛品玉还是第一次遇上敢逆自己意的人,喊道,“来人啊!把这无礼的和尚捆起来,丢进河里。”

随行的太监们等着护卫队动手,护卫队等着段止青施令,而段止青为圆舒求起了情。

“公主,他乃山野寺庙里的山野僧人,久居庙中,不懂礼数与规矩,还望公主见谅,不与这山野僧人计较,快快上山要紧,再不走,天黑后,路就更难行了。”

这小公主,年纪不大,脾气很大,被圣上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是骄纵,段止青知她在g0ng中,说到做到。

要挖和尚的眼珠子,便会挖他眼珠子,要捆他丢河里,便会捆上石头一起丢河里。

可杀掉僧人是大忌。

段止青示意桃夭与小梅枝把气不顺的薛品玉带去一旁冷静,他转头看向站在那里闭着眼,捻动手串的圆舒。

这和尚,段止青是佩服他有几分胆se的。

桃夭劝了好一会儿薛品玉,才将薛品玉劝来收回了挖圆舒眼,投圆舒入河的成命。

薛品玉就是吓吓那和尚,谁知那和尚根本不怕吓,不怕吓不说,还不怕自己这个公主。

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薛品玉可气,又觉得可笑。

她走上前,段止青以为她此时还在气头上,又要做出一些冲动之事,以身挡住了薛品玉。

“公主,上山赶路要紧,此去无法坐马车了,需公主你亲登山路,或是微臣背公主上山亦可。”

“一边去。”薛品玉推开段止青,对被段止青挡在身后的圆舒说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圆舒捻着手串,道:“公主方才说了,你长了两只耳朵,相同的话,不听第二次。”

这和尚,说话直来直去,看来不是不懂礼数,而是有意为之,想来是不想在明光寺吃苦了,故意去顶撞冒犯公主,想年方十七岁就成为刀下亡魂?

段止青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正等着薛品玉二次对这粗鄙的和尚降下惩罚,可薛品玉没有发火,只是深x1换了一口气。

“你不说,那本g0ng就唤你为阿狗。”

圆舒没有反应。

他似一根木头,两棍子都敲不出一声。

薛品玉望了眼那没有尽头的陡峭山路,对圆舒说道:“阿狗,本公主命你,背本公主上山。”

“能背公主上山的人有很多,公主选择小僧,不合规矩。”

“本g0ng在g0ng中一向越矩,从没遵守过规矩,到了g0ng外这广阔的自由天地,规矩二字将不复存在,能背本g0ng的人是很多,可本g0ng就是要阿狗你背。”

薛品玉命令道:“阿狗,跪下,背本g0ng上山。”

“恕小僧无法从命,小僧乃出家之人,不能与nv施主亲近。”

圆舒睁眼,微微抬起了压低的头颅,眼底显露凉意。

这公主果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刁蛮无理,全无身为皇nv帝妹的风范。

“你们和尚,是不是不能喝酒吃r0u睡nv人?只能在佛前诵经,念着阿弥陀佛。”薛品玉莞尔,背手绕着圆舒身边走了一圈,“你们和尚会掐指算命吗?你今日下山接本g0ng,是否卜过卦,算得出你会遭此一劫?”

“公主,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沾荤腥酒食,不近nvse,不会占卜算卦,还望公主靠自己双腿登山前往明光寺,心诚则灵,佛祖定会宽恕公主犯下的罪过。”

薛品玉冷笑着,高声喊道:“来人,把这出口就无一句善言的和尚给本g0ng押在地上,本g0ng今日就要他,背本g0ng上山。”

“公主。”段止青跪地说道,“微臣可以背公主,圆舒师傅是出家人,他不愿,公主何必去强扭这不甜的瓜。”

“他不甜,本g0ng非给他扭甜了,今日本g0ng就要坐实了这霸道。”

护卫队无人上前,薛品玉就指了两名太监。

那两名太监将圆舒那板正的身子骨压不下来,薛品玉又指了两名太监。

四名太监合力,才终将那桀骜不驯的和尚压来跪在了地上。

段止青阻拦不了,他说着‘公主,万万不可亵渎僧人’时,薛品玉就像骑马一样,趴在了圆舒的背上,搂过了圆舒的脖子。

“阿狗,走。”

圆舒不走,她就在圆舒耳旁,悄声说道:“阿狗,别不识抬举,你不走,本g0ng就要当众咬你耳朵,扒了你衣服,把你扔马车里,让你尝一下男nv情ai的滋味。”

热气氤氲,一阵阵往圆舒耳里灌。

痒su的,像是狗尾巴草挠进了圆舒的耳心,他的耳尖泛红,脸也跟着泛红了。

看见他耳际变红,耳根子染上了大片的红晕。

薛品玉忽然觉得这和尚,好玩的很。

当着下人们的面,薛品玉丝毫不顾忌,ch0u出自己一缕头发,往他脸上挠去。

“小师傅,你莫要误会,扒了衣服把你扔马车里,不是本g0ng与你欢ai,这里这么多的侍nv,本g0ng替你随便指两个侍nv,保你登上极乐,你破了戒,做不成和尚,来日下山还俗娶妻生子,你还要感谢今日本g0ng的所作所为。”

圆舒咬咬牙,在心中道:不可理喻!

风雪山离大燕g0ng遥远,g0ng中公主要来此思过的消息传来,庙内的僧人们不知这位公主是一个混世魔王,只知道她是当今新帝的妹妹,地位应是不轻的。

主持方德携五名弟子在佛前噗通跪下,感谢佛祖,感谢圣上,张开双手大笑,笑称这是时来运转,皇恩浩荡。

承蒙皇族的人赏识这座小庙,让皇室公主这尊‘大佛’驾临,这样一定可以拯救庙里的衰败,让庙里不盛的香火变得兴盛。

明光寺从小庙变大庙,变成皇家寺庙都是指日可待的。

圆舒是二师兄,他的四师弟圆镜下山采买时,从熟络的香客嘴里听到,即将要来他们明光寺的公主名声是有多坏,行事有多跋扈,待人是如何的不善。

圆镜把话带给主持方德,方德只说出家人切勿在背后谈论是非,嚼人舌根子。

可到了迎接公主这一日,没有摔断腿的方德称摔断腿,无法下山迎接公主,大师兄和其余三名师弟喷嚏都没打一个,就齐声说他们染了风寒。

大家全都举荐圆舒下山接公主,方德立马点头赞成说了好。

圆舒:“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与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好好的,为何要骗人说身t有恙,不肯下山接公主?我笨嘴笨脑的,一人下山接公主,不妥当。”

“妥当,妥当。”大师兄圆冠脱下了圆舒带补丁的僧袍,把他自己新做的僧袍为圆舒穿上,“去见公主,二师弟穿好些。”

明光寺里那些为数不多的nv香客翻身越岭而来,来到这香火稀缺的贫寒小庙,当真是为拜佛而来吗?

她们心中的佛是圆舒,她们全都是为圆舒一人而来。

这小子美而不自知,再加上对nv施主说话,一向都是不客气的,众师兄弟决定把圆舒推出去‘探路’。

假使那九公主如传言中那般,圆舒这一个长了嘴但话语颇为顶撞的美男子定当会激怒公主,公主不念他皮囊好看,都要杀他的话,那这公主确实是生x残暴的。

圆舒到时有去无回,明光寺的六僧就会变五僧,公主上山了,剩下的五个和尚也活不成。

于是圆舒独自下山接公主后,方德就在竹林里找了一处风水宝地,画了五个圈,让四名弟子们刨了五个坑出来。

“若我们发生不幸,难为他们费力动手了,我们自己把埋自己的坑给挖好。”

最小的五师弟才四岁,也拿个小铲子跟随师兄们刨坑挖泥沙,听方德说他们si后,要埋进这五个坑里,他仰头,以纯真的眼神看着方德说道:“师父,那到时埋我们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和他们讲,我要埋在你身边。”

坐在一边监工的方德啃着一块生红薯,吐出一块红薯皮说道:“圆圆,你在被杀前,你就要和那些动手的人说,你要埋我身边,这样他们埋你的时候,你才会埋到我身边,不能等埋你的时候,你才说,埋你的时候你都si了,你都说不了话了。”

“谢谢师父,圆圆明白了。”圆圆蹲在地上,继续用小铲子铲着师兄们刨出来的泥土,自言自语想着被杀前,与那些人说,“请,请把我埋在我师父身边。”

夜里,山中的狼嚎过两遍后,四弟子圆央起床解夜尿,朦朦胧胧看见有很多人举着火把上山,往明光寺来了。

是传言中那个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九公主来了!

圆央抖了抖身下,捞上褪下的k子就极快地喊着师父起床了。

方德与四名弟子穿好衣服一走出来,段止青举着火把先行赶到。

看见那五个老的,少的,小的和尚们一副惊恐样,段止青说道:“师傅们有礼,我乃武义大夫段止青,奉圣上之命,一路保护公主前来明光寺。”

方德咂舌,公主出行还带兵?这人难不成之后就是要把他们杀掉埋坑里的人?

段止青说完话,谁都没接话,沉默着,五个和尚个个惊惧,靠拢在一起。

段止青在心中嘀咕气氛古怪,他看着那上了年纪的老和尚,知他就是圆舒口中的主持方德。

刚要向他问好,圆舒就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他身上趴着熟睡的薛品玉,在夜se火把的照映下,他满脸通红,气喘连连。

“圆舒!”

看见圆舒还活着,方德惊喜,走上去开心地捏圆舒的脸。

他不但没si,还把公主从山脚背到了这近山顶的明光寺,此壮举,让方德及另外四名僧人是着实钦佩。

圆镜下山采买一袋米,一人都驮不上山,还要叫上圆央一起帮忙驮米。

这圆舒的身t就是好,一人就能把一个活人给背上了山。

方德捏了圆舒的脸,捏了圆舒的耳朵,捏了他的胳膊。

甚好,甚好,这些胳膊啊腿的都健在。

趴在圆舒背上的薛品玉毫无预兆地睁眼,对上了方德的视线,那对眼睛充满了灵气,只是透着一gu狡黠之意,眼珠子一转动,看上去就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方德活了六十二年,在风雪山明光寺当了五十一年的和尚,今日是他首次遇到这种大场面。

他收起了一看见圆舒就龇牙的笑容,双手合十朝公主低头:“贵人初登贵宝地,舟车劳顿,一路风尘仆仆,贫僧已为贵人备好了厢房。”

薛品玉从圆舒背上跳下来,累得满头大汗的圆舒长吁了一口气。

“你这老儿,就是这庙里的方丈?”薛品玉上下打量着方德,“阿狗说你腿断了,不能下山接本g0ng,可本g0ng看你走路灵活,哪儿有腿断了的样子?”

“这……”方德的额头上,一滴汗从额尖滑过,他快速在肚里搜刮起能脱罪的借口。

方德哑口,还没把理由编出来,薛品玉就看向了并排站在那里高矮不一的四个和尚。

茫茫夜se中,耳边是火把在燃烧的声音,火星子掉落,像流星触了地,在一瞬间的光亮放大后,只余下片片灰烬。

“你们四个,一看就没有染上风寒,竟也不下山来迎接本g0ng。”

薛品玉故意瞪着眼睛,好让眼神变得狠厉,恐吓起他们:“你们这一个个的,欺瞒本g0ng,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时,一道稚neng的童声响起。

“请把我埋在师父身边!”

站在圆圆身边的圆镜一把捂住了圆圆的嘴,小声道:“在公主面前,休得胡言。”

圆镜双腿打着颤,捂圆圆嘴的手心都起汗了。

那穿着僧袍的小人儿,引起了薛品玉的注意,她双手背在身后,几步就走到了圆圆的面前,吓得圆冠、圆镜、圆央三人后背发寒。

“本g0ng先把他们一个个杀了,再把你留到最后杀了,小孩子的r0u,最是neng滑,本g0ng命人把你剁成陷,做成包子吃掉,你这小鬼头,估计连r0u包子的味儿,都没闻过吧。”

圆圆被她的话吓得抱紧了圆镜大腿上,拭泪大哭道:“三师兄,圆圆不想被做成包子吃掉。”

“求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圆圆一命。”方德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看方丈都跪下了,圆冠等人也跟着齐刷刷地跪下,只有圆舒嫌热嫌累,若无其事地走到凉井旁,拿过水桶,把桶抛入了井底。

方德跪地求饶道:“公主要杀,就杀我的大弟子圆冠好了。”

“圆冠脚臭,臭到每夜贫僧都不能安眠,再不济,杀掉贫僧的三弟子圆镜,他睡觉要打呼噜,吵得贫僧一夜要醒好几次,或是杀掉四弟子圆央,他总起夜上茅房,每一晚都要从贫僧身上绊倒。”

被方德推出去挡刀子的圆冠圆镜圆央全都抬起了头,惊恐的脸上带着震惊。

虽知道师父平日里就胆小怕事,但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卖起徒弟,一卖就卖三个,全然不顾好几年的师徒之情。

“公主。”

段止青看不下去了,手举火把,站出来说道:“还请公主不要恐吓捉弄这群出家人,请移驾方丈为公主备下的厢房休息。”

“本g0ng可没有恐吓他们。”薛品玉高昂着头,看见了挂在天边的两颗星,又用余光瞄见圆舒站在井边取水喝。

这和尚喝水,腰板都挺立的极正。

她脸上一露出坏笑,段止青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当她向圆舒跑了过去,伸出手想推圆舒的背,想吓一吓圆舒,段止青出声道:“圆舒师父,小心!”

那耳垂颇大的耳朵动了动。

及时闪身一让,薛品玉扑了一个空不说,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整个人就往那口深井跌去。

“啊——”

圆舒伸手去抓,段止青一个跨步冲上去。

但还是没有赶上。

噗通四溅的水声响起,人已跌入了深井中,两只想要抓她的手都抓了个空。

这让跪在地上的和尚们都看愣了,刚才还叫嚣要杀掉他们的公主,这会儿就自己摔进了井里。

井深约二十五、六尺,井水不多,只淹到薛品玉的x前,尚可呼x1,可薛品玉还是害怕到在井水里扑腾,喊着救命。

段止青想要跳下去救薛品玉,被圆舒拉住:“段公子,你跳下去了,井中就困了两个人,纵你武功再好,你也从这光滑的井壁里爬不上来。”

“可公主,不能不救啊!”段止青心急如焚,看着在井中的薛品玉,说道,“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圣上定会把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砍了。”

“不是不救,是要想办法救,切勿冲动行事,我们从井里取水时,不是人下到井里去取水,而是水桶丢下去,利用水桶将水打上来,同样的道理,寻一条牢固些、粗些的绳子抛下去,让公主将绳子系紧在她的腰上,井边的人合力拉起绳子,公主就会被拖上来了。”

圆舒说完,段止青立刻安排属下去找一条粗点的绳子来。

“公主,你再等等,卑职很快就把你救上来。”段止青趴在井口,朝井底的薛品玉焦急说道。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薛品玉又冷又怕,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全身上下都sh透了,两排牙齿忍不住打着颤。

由四条粗麻绳搓成一条的绳子被找来了。

段止青与他的属下从井口抛下绳子,指挥着让薛品玉如何往腰上打结,才会更牢固。

圆舒瞥了几眼,走到还跪在地上的方德面前,将方德扶了起来。

“师父,别跪着了,快多备些厢房,公主带了十名护卫,三十名下人,那些下人有一部分留在了山脚,明日才上山,还有一部分的仆人落在了后面,他们带了十几辆马车的行李,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他们,需把竹林后院的废弃茅草屋打扫出来给他们住。”

方德心疼地00圆舒的脸:“你受苦了。”

若说背公主上山是苦,那的确是苦。

可b起不背公主上山,就要被这刁蛮的、无半分淑nv仪态的公主找g0ngnv给蹂躏了,圆舒觉得自己还是宁愿受些苦,保住清白要紧。

nv子的清白是清白,男子的清白同样是清白。

薛品玉从井底被拉上来后,圆舒早已和师兄弟们去打扫茅草屋了,段止青把从自己身上脱下的外袍披在了薛品玉身上。

而后爬上山,赶到明光寺的桃夭拥上了浑身sh漉漉的薛品玉,听闻薛品玉摔进了井里,连连感叹这里的庙灵,幸亏有佛祖保佑,才保公主平安无虞,毫发无损。

桃夭将坐在地上的薛品玉扶起,想要送去厢房换下打sh的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刚一扶起来,薛品玉就察觉到自己的下t有一guyet,缓缓流了出来。

小腹下坠着,伴随着一种隐隐的疼。

方德没想到公主的随从人员会这么多,明光寺小,三间佛殿,一间佛堂,他们师徒六人平日里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专门为公主腾出的厢房还是由一间堆积杂物的房子改制而成。

房内前后放上三张床,能睡下公主和四名g0ngnv。

她是被发配来庙里反思悔过的,至多带几名侍nv,谁知道她拖家带口,把承乾g0ng里的人和物全带出了g0ng。

他们一行僧人,只得把庙后的竹林茅草屋打扫出来,安置多余的人等。

明光寺竹林后的一排排茅草屋是从前用作停尸的,这一带在百年前是某神秘擅巫蛊的种族的根据地,此族会赶尸,会下咒,传言还会复活si人。

他们在竹林这一带建造了许多茅草屋,专门拿来停放尸t。

后来此族神秘消失,茅草屋空置。

明光寺修建成后,那一排停si人的茅草屋就保存了下来,佛门重地,明光寺里历代的僧人都不忌讳,纵是鬼见到了佛,鬼都会躲得远远的。

桃夭扶着受了惊的薛品玉回到方德提前备置的厢房中,在伺候薛品玉更衣时,桃夭看见了薛品玉sh润的裙身上,有了一抹血。

“公主,你这是伤到了哪儿?”桃夭转动起薛品玉的身子,查看了起来,担心道,“公主哪儿疼?

井深二十多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得佛祖保佑,没有酿成大祸,身上有了擦破皮的血伤,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桃夭上下检查起薛品玉身上是否有伤,薛品玉声音颤抖着,说道:“好像,好像是从……从……”

“什么?”桃夭看薛品玉那害怕的神态,更为奇怪了,自被薛满拨来伺候薛品玉这两年来,桃夭还没见过薛品玉有如此害怕的时候。

薛品玉咬了咬唇,指指下面。

桃夭恍然大悟,把薛品玉扶去了床上坐着,跪了下来,分开了薛品玉的两条腿,持了一盏蜡烛照明,看了起来。

“桃夭,本g0ng摔下井的时候,是不是伤到了那个地方?”

桃夭b薛品玉年长个两岁,今年十五,贴身伺候薛品玉,知晓她身t的一切情况。

薛品玉还没有来过癸水。

看薛品玉那私密处沾着血丝,桃夭再三确认,薛品玉这是来了初cha0,意为她从一个nv子,变成了一个nv人。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桃夭先行道了喜,再告知薛品玉说她是首次来了癸水。

薛品玉听得个一知半解,不清楚癸水是什么。

只知道下身在流血,小腹在疼痛,薛品玉说道:“这有什么可贺喜的?你是不是在瞒着本g0ng?本g0ng那里流血,是不是要si了?”

“公主,不要害怕,切勿乱想,这nv子来了癸水,就可以生儿育nv了。”

桃夭喜不自胜,嘴里念着喜事,大喜事,就出门为薛品玉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拿帕子为薛品玉把下身清理g净后,桃夭自割了一块衣袍,找守在门外的段止青去寻一些g净的草木灰和针线。

桃夭临时缝制了一个接癸水的布袋,穿过薛品玉的私密处,为薛品玉系在了腰间。

“日后公主,便可为圣上生儿诞nv了。”

从井中被救起来不久的薛品无暇顾及其它,第一次来癸水的她慌张、害怕,桃夭说这是喜事,可她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手脚都在哆嗦。

从桃夭口中探知这流血,只持续个三或四日,薛品玉想着那自己便在床上躺到这血流结束才下床,若过了四日,血还一直流,薛品玉就笃定桃夭一定是骗自己,自己就是要si了。

si之前,她最大的心愿想回到g0ng中,回到母妃生前居住的冷g0ng小院。

母妃生前有两件憾事,一件憾事是si在了g0ng里,一件憾事是至si都没见到父皇。

薛品玉想着,自己si前,想回到母妃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在母妃离开的地方,再看一眼母妃。

从地理空间上划分,方德为薛品玉准备的厢房处于后院的位置,与通向竹林的茅草屋极近,离佛殿、佛堂则远,与他们僧人住的地方就隔得更远了。

此安排就是为了不惊动打扰公主。

但薛品玉来到明光寺的第一夜,就没睡好,床板太y,小腹涨痛,卯时时分,佛堂那边还传来了僧人们上早课的诵经声。

她躺在床上,脑子一圈圈地发晕,哇啦哇啦地响,像儿时偷坐在奉春园里的秋千上,薛满推着她,一次b一次把她推得更高,她眺望远处,每当从红se的高墙看出去,看城墙外还是一堵城墙,脑袋就会止不住地眩晕。

薛品玉移开小腹上的汤媪,虚弱地唤来了桃夭。

“本,本g0ng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快,快修书一封传回g0ng中,就说本g0ng要si了,求皇兄接本g0ng回去,本g0ng就是si,都要si在g0ng中,不要si在这破庙里。”

“公主,你只是来了癸水,不要害怕,不会si的,奴婢已让段大人连夜派人下山去买砂糖与大枣了,二者煎水服之,公主的腹痛感就会缓解。”

桃夭为薛品玉掖好被子,重新灌了一个热乎的汤媪放在薛品玉的小腹上。

可怜的小公主,平日里追j逮狗,上房揭瓦下地刨洞,这来了癸水,躺在这床榻上,真真成了一朵娇弱到不堪被风雨摧残的花儿,动弹一下都难受。

承乾g0ng里的g0ng人们陆续上山来到明光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这原有六个人的小庙,一下就拥挤热闹了。

不常下山的圆舒,一年内见到的人加起来都没有薛品玉的仆役们多。

方德在寺庙后院的半山坡上,率领弟子们开垦了一片田地,圆舒上完早课,吃完早饭,就提着竹篮去田里拔杂草了。

他们平日里吃的蔬菜,全靠这片田地提供,有时香客们上山拜佛,会带来蔬菜瓜果,赠给僧人们,这样就足够维持他们吃喝了。

田里的菜,圆舒照顾的最多,播种、浇水、挑粪、施肥、扯草……都是圆舒做的。

庙里若找不到圆舒,在半山坡的田地里一定可以找到圆舒。

圆央嘴里叼着半个馒头,就跌跌撞撞找来了。

老远就看见圆舒蹲在田里扯草,面朝土地背朝天,他那点了八个戒疤光秃秃的脑袋被太yan晒出了密集的汗珠,凝固着不流下,晶莹发着亮,像玳瑁的壳。

那张冷峻的脸庞在面对脚下的杂草,更显坚毅,用力从地里拔出杂草时,他脸部轮廓的线条明朗,尤其是侧脸,太yanx上浅浅鼓起了几条细细的、有手指长的青se筋脉。

“二师兄。”圆央走到了圆舒的身边。

圆舒被太yan晒得睁不开眼,圆央的来到,站在身边,挡住了如万箭s下来的毒辣光线。

“何事?”圆舒头也不抬,揪起野草的手在碰到红薯叶子后,还拨开叶子,看了看红薯的长势情况。

圆央蹲下来,本被挡住的火辣光线猝不及防照在了圆舒脸上,他微眯了下眼。

“那夜公主跌进井里后,送回房就再也没出过门,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圆舒往前移了两步,扯着草说:“四师弟关心公主的话,可去向公主请安。”

圆央跟着往前移动,说道:“我可不关心那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公主,我方才来寻你时,我看见四个太监抬着床架子,敢情这公主把她在g0ng中睡的床都带来了。”

“恩。”圆舒把杂草扔进一旁的竹篮里,直起了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明光寺,包括能看到薛品玉住的地方,她住的屋门口,有一些走动的g0ng人们,在忙着清理从g0ng中运出来的物品。

圆央跟着站起来,看着薛品玉住的地方,说道:“二师兄,我听传言说,这个公主,不是一个好公主,她残害了皇妃,才被太后赶出g0ng,来我们这里思过悔罪的。”

她,残害皇妃?

若那日没有背她上山,圆舒对她的初印象就是野蛮跋扈的公主。

可那日背她上山,每走两里路,她就说累了,要停下歇歇。

她被背着,哪儿会累。

还不是思及身下那憋红了脸的和尚。

这样的公主,圆舒从第一次接触就看透了她,她习惯了张牙舞爪,说些吓人的话,但本x应该不坏。

小狗对大狗吠叫,不是小狗凶恶,是小狗没有大狗那样保护自己的能力,为了避免被欺负,只得先吠叫,长自己气势,先让人觉得她可怕,如此竖起保护的刺,自己就能少受伤害。

“方主持,后日就是公主的十四岁生辰,往常在g0ng中,圣上会在g0ng中为公主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虽今时不同往日,但公主始终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宴席还是要办的,我等要在庙内烹羊宰牛,还望主持应允。”

圆舒手里拎着两个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红薯,新鲜到红薯上面还沾着泥。

他侧耳,看见薛品玉身边的侍nv桃夭与方德站在一面写有‘佛’字的墙下说话,红se的墙面雕刻出一个‘佛’字,‘佛’被涂成金se,显得墙下之人小了很多。

说到要在庙内杀生,圆舒清冷的脸庞上,眉头就锁住了。

这是佛门,怎可杀生。

“阿弥陀佛,桃夭姑娘,贫僧祝公主千岁千千岁,只是在庙里办席,在佛门屠戮,这罪过就大了,公主可下山,找一家酒馆吃席贺生,也可在生辰当日,吃上一顿全素宴,减少杀生,就当为自己积福报,我三弟子圆镜是做素点的好手,他烧制的素菜中看又中吃,若是公主不嫌弃,可让圆镜掌勺,为公主做一桌生日素宴。”

方德的一席话,让桃夭为难。

他大约是不知道,公主最喜食荤腥,最ai吃羊r0u牛r0ujr0u鱼r0u等。

这几日送进房的素食,公主一口都没吃,一是初cha0,她不懂,被下身流出来的血吓破了胆,二是看见那一盘没有r0u的菜肴,没有胃口,只草草吃了几个从g0ng中带出来的牛r0ug填腹。

这几日薛品玉馋荤食,馋到枕上都落满了唾ye,就等着生辰那日,大吃特吃。

现在告诉她要吃素,她必定生气。

公主金枝玉叶,上下山路难行,为吃一顿r0u,率领三十奴仆,十名护卫队下山,这不是公主的作风。

桃夭将方德的话转述给薛品玉,sichu已g净的薛品玉恢复了往日的jg神,一听要让自己吃素,薛品玉敲击拍着桌子,说道:“本g0ng只是被贬到了庙里,不是被送来当nv尼的,凭什么连r0u都不准本g0ng吃。”

“生日宴连r0u都吃不了一口,这生辰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不管,本g0ng就是要吃r0u。”

最终,在薛品玉生辰宴的前一夜,后院竹林里架起了一个个锅灶,锅下燃起了熊熊火焰。

当初方德让弟子们挖来埋他们的五个坑被拿来当成了烧火坑,省去了再去挖火坑的时间。

寅时两刻,圆舒被j鸣声吵醒。

从前山中只有狼嚎,何来的j?且那j不是在打鸣,而是在嘶鸣。

j一下被人捉住,扭着翅膀,掐住了脖子,刀往露出的脖子上一抹,j一下就没了叫声。

血一滴滴从割伤的伤口里滴出来,聚集流进了碗中。

躺在床铺上的圆舒身t抖动了下,背上汗津津的,流起了汗。

睡在他身边的大师兄圆冠正在睡梦中磨牙,那磨牙的声音好似刀在磨刀石上发出的声音。

寺庙内,正在发生‘屠杀’,可圆舒无能为力。

她是公主,她就是想吃天上的龙r0u,都有人替她捉来,宰杀烹食。

明光寺这座小庙,佛见了她都不显灵了,任她肆意妄为。

天亮后,闻到了r0u汤炖煮气味的圆央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他一大早就说犯恶心,蹲在门口的檐下g呕吐了起来。

紧接着,圆冠、圆镜,连圆圆都被那gu飘来的r0u香味熏得发呕。

很久没有沾过荤腥,或是从来没有沾过荤腥的僧人别说吃r0u了,就是闻着这r0u汤气味,都如同是闻到了茅坑里最臭最y的屎,除了恶心,只剩恶心。

几口大锅架在火坑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锅底,g0ng人们站在锅前煎炸炖炒,炊烟升起,包围了整座明光寺。

掌勺的g0ngnv与太监们虽b不上g0ng中御厨的手艺,但做出的菜还是勉强能入薛品玉的嘴,堪称美味。

薛品玉侧身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单撑在脑袋边,一只手从玲珑双耳冰魄纹瓷盏中取出洗好的葡萄吃。

小梅枝膝盖下垫着薛品玉赏的蒲团,她跪在榻前,托着双手,为薛品玉接下从嘴里吐出的葡萄籽。

桃夭站在薛品玉的腰后,拿着一对象牙制成的小锤,往薛品玉的腿上轻轻敲打着。

从承乾g0ng拆出来的床,已重新拼接组装好,但放在这贫寒的厢房内,着实不搭。

不仅床与厢房不搭,从前摆放在承乾g0ng,如今摆放在厢房的各个瓷器、玉器、金器摆件,皆与这间陈旧的厢房不搭。

薛品玉被桃夭锤着腿,渐有了朦胧睡意,她把拿起来的一颗葡萄都放了回去,对小梅枝挥了下手:“本g0ng想要闭一会儿眼。”

“是,公主。”小梅枝攥着手心的葡萄籽,弯腰从蒲团上站起来,拿上蒲团,把蒲团找地方放置好。

此时,r0u香阵阵。

薛品玉闻着这携风而来的r0u香,又困又馋,一时犹豫起来,是先睡觉,还是让他们先给自己上一碗r0u吃。

桃夭看出了薛品玉对这r0u,已是垂涎三尺了。

“公主,奴婢方才瞧见,砂锅里炖的老母j汤好了,现下用小火煨着保温加热,奴婢去给公主舀一只大j腿,公主吃了再小憩。”

一听说有r0u吃了,薛品玉来了jg神:“甚好!就依你说的办。”

“那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拿大j腿。”

桃夭行了礼,把锤腿的象牙小锤给了小梅枝,让小梅枝接替自己给公主锤腿。

薛品玉刚醒来不久,早饭都没吃,就等着空出肚子吃r0u,她的头顶只盘了个髻,其余头发披散,那头顶的髻是用来过会儿戴凤冠的。

今日是她十四岁生辰。

前面年岁的生辰,薛满还未登基当皇帝,他以一个皇子的身份,想方设法给她办热闹的生日宴,借口撒谎说要选妃,请求先皇允许他邀请的贵nv们入g0ng,实则是让这些贵nv们向薛品玉贺寿。

薛满登基后,许诺薛品玉十四岁的生辰是头戴凤冠,不再以公主的身份自居,而是变相以皇后的身份接受朝臣nv眷、王孙贵nv们的贺寿。

虽如今这许诺成了泡影,但薛品玉还是想打扮的隆重华丽。

无法接受朝臣nv眷、王孙贵nv们的祝贺,把那群秃头和尚传来为自己贺寿,这十四岁的生辰,也算是热闹了,不枉白过了。

桃夭端着一张雕花镂空案板,这张案板也是从g0ng里带出来的物件,上面盛了一碗j汤,碗内的j腿大到都支了出来,汤面上漂浮着一层金hse的油珠,浓郁的jr0u香味飘满了整间厢房。

一看j腿来了,薛品玉翻过身就从美人榻上坐起来,不要小梅枝给自己捶腿了。

同时,一名g0ngnv走入,跪下通传道:“公主,圆舒师傅求见。”

紧跟着,一个太监也匆匆进屋,跪下说道:“公主,圣上着人快马加鞭传了一道圣旨,宣读圣旨的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一个和尚,一个宣读圣旨的官人,按紧要先后顺序,自是要先出门接圣旨。

可薛品玉先就捧起碗里的j汤,咕噜喝了一大口j汤下肚,待到肚里有了油水后,整个人舒坦了才肯讲话。

“桃夭。”

“奴婢在。”

“去把凤冠取来,本g0ng要把冠子带好,华服穿上,再去接皇兄下的圣旨。”薛品玉拿起泛h冒油的j腿,囫囵咬了一大口jr0u,含糊不清地说道,“本g0ng到这里才几日,就遭了不少罪,恰逢本g0ng的生辰,皇兄心疼本g0ng,不忍本g0ng受苦受累,定是向太后要了一道赦免诏书,让本g0ng即日起就返回g0ng中。”

桃夭一听能回g0ng了,忙带领几名g0ngnv去抬铜镜,去拿圣上为公主打造的那一顶含着红宝石垂珠的凤凰金冠。

能回g0ng便最好的了,在g0ng里过惯了,来了这荒郊野岭,山还这么高,路还这么难行的古庙,桃夭都受不了,何况是那小公主。

小公主一边拿着j腿大口地啃,一边被桃夭等人戴上了凤冠,打扮起来,任圆舒与手握圣旨的刘峦安在外面等候。

刘峦安对站在身边的圆舒颔首点点头,圆舒双手合十,回以了一句阿弥陀佛。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公主召见,刘峦安有些站不住了。

这也是放在九公主身上,能让圣旨等她,换成别人,别人早就p颠颠地跑出来跪地接圣旨了。

不得召见,被小公主晾在了这里,刘峦安浑身不自在,找起圆舒说话:“你也是来见公主的?”

“是。”圆舒眼眉间疏冷,并不太想与刘峦安多语。

刘峦安看这浮屠长得俊俏,可面相带着些许y冷的j相,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好浮屠,但那厚耳垂极具佛像,与佛很有缘。

佛接纳认定了的僧人,那就不是坏人。

刘峦安横看竖看,这和尚长成这副模样,太易让nv香客们迷失在红尘中,还好身处在这鸟拉屎都飞不来的小庙里,这要是放下山了,山下的nv老虎们,不把他拆骨剥皮吃了。

一名太监走出来,行了行礼,说道:“刘大人,你现在可以去见公主了。”

刘峦安侧看了一眼身旁的圆舒,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先走一步,圆舒单手立掌在x前,眸光浅浅落向了低处。

一走到厢房门口,刘峦安就看见薛品玉穿着一身红,头上戴了一顶镶满了珍珠金饰的华贵凤冠,那凤冠是太后或是皇后这种品级才能戴的饰品。

薛品玉扶了扶压疼脑袋的凤冠,看见刘峦安后,她欢喜地走向刘峦安,风风火火地说道:“原来是安哥哥你来送圣旨,早知是你,本g0ng早早就请你会面。”

“公主止步,微臣是来宣读圣旨的,还请公主跪下听旨。”

“好说,好说。”薛品玉止不住笑意,在左右两个侍nv的搀扶下,跪了下来。

厢房内外的太监与g0ngnv们也一并跪下听旨。

这远不够。

圣旨代表圣上,在明光寺里宣读圣旨,理应这明光寺里的僧人们也一并来听旨。

刘峦安便差人把明光寺里的僧人们请来一起跪下听旨。

那些和尚们从早上一醒来,吐的吐,呕的呕,除那脸se至始疏冷不苟言笑的圆舒,其余和尚们一接近薛品玉住的这片地界,纷纷捂嘴掩鼻,痛苦到脸上都挤出了褶皱。

连明光寺主持方德都不例外,他的脸se又青又白,晨间的讲经课都没能讲下去。

刘峦安不知这群和尚怎么了,看见人齐了,决定不再耽搁下去,便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之九妹品玉,贤亮淑德,令仪令se,却x情顽劣,被母后贬至风雪山明光寺,感怀皇妹知其罪过,反省多日,朕恩求母后,特令其恢复封号康静,赐燕城一座公主府,钦此。”

薛品玉抬起被压疼的脑袋,不敢置信地看向刘峦安。

自己要这封号与公主宅有何用?这封号被太后褫夺了,他能向太后要回封号,就不敢向太后提出接自己回g0ng?

还有那公主宅,自己住在这庙里,人都消瘦了,饶是赐再大的宅子,那也回不了燕城里住,那宅子拿给鬼住,鬼都要嫌弃没有人取乐解闷,转头就走。

宣旨完毕,乌泱泱跪了一片的人都等着薛品玉接旨,薛品玉打了一个嗝儿,冲鼻的j汤味让她立马捂住了嘴。

见薛品玉跪在地上愣着不动,刘峦安说道:“贺喜公主恢复封号,还请康静公主接旨。”

“谢圣上恩典。”薛品玉双手交叉贴在前额,伏首叩拜道,“谢圣上隆恩。”

只是头一栽下去,头上的凤凰金冠就因为太重倒了下去,尚有几根金簪固定着发髻,拉扯着头皮。

跪在薛品玉身后的桃夭急忙爬上前,想要扶薛品玉头上的凤冠,而薛品玉当机立断,拔掉了固定凤冠的发簪,致使凤冠脱落,从头上滚了下来。

“公主——”身旁好几个g0ng人惊呼。

没了这个把脑袋压疼的凤冠,薛品玉倒觉得轻松多了,叩首过后,她轻松的就能抬起头,任那一顶沈甸甸的凤冠滚落在地,双手去接刘峦安的圣旨。

跪在g0ng人们身后的圆舒抬眸撇了一眼,看见凤冠掉落,薛品玉额头上被勒出了一圈红印,他又迅速垂下了眸光。

刘峦安帮忙拾起了地上那一顶颇有重量的凤冠,要还给薛品玉,薛品玉没有接下,桃夭便与一个太监替其接下了。

薛品玉接过圣旨起身,说道:“安哥哥,今日是本g0ng的十四岁生辰,本g0ng命人在竹林里起灶生火,杀了j宰了羊,辛苦安哥哥上风雪山一趟,还请安哥哥留下来,陪本g0ng一起吃一顿生辰宴。”

刘峦安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一群和尚们的面se这么难看,敢情这小公主在人家庙里杀生,煮了r0u吃。

这小公主,x子果真是残暴。

“多谢公主美意,来回路途遥远,臣要奔赴燕城复命,不敢有所耽误,太后要在g0ng内办一场法会,命臣统管祭祀。”

刘峦安行了个礼:“康静公主,告辞。”

听到他要回去给俞飞雁复命,薛品玉眼神变冷:“那刘侍郎慢走,本g0ng就不挽留了。”

刘峦安转身离去,还没走出薛品玉住的这个地界,薛品玉就把圣旨往桃夭面前递去。

“去,把圣旨扔进火坑里烧了,为本g0ng锅里的红烧羊r0u添一把烈火。”

桃夭不敢接下:“公主,这是圣旨……”

这是圣旨又如何?就是玉玺现在放在面前,薛品玉都敢抡起锤子砸了。

见桃夭不敢,薛品玉就脱掉了身上最外层的繁重红袍,拿着圣旨往竹林后院走去。

“公主,公主。”一群g0ng人们起身追在薛品玉身后,僧人们也都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跟随薛品玉,一探究竟。

只见薛品玉走到竹林起锅开灶的地方,将圣旨毫不犹豫扔进了火中,身边掌勺g0ng人数个,无人敢上前阻拦。

火舌一点点吞没了圣旨上的字迹。

那些僧人们见到在火中燃烧的圣旨,脸上无一不震惊,损毁圣旨,视同大罪,可这小公主接了圣旨,就将恢复她封号,赏她公主宅的圣旨付之一炬。

薛品玉把圣旨扔进火堆里后,拍拍手掌上的灰,抬头就看见了那六个显眼的和尚。

其余五僧表情震惊,唯站在方德身后的圆舒,脸se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冷漠,没有他们脸上的震惊,他看上去无yu无求,没有一丝慈悲心。

他不是怜悯者,更似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她的这场纵火。

“公主当真是把圣旨烧了?”

假山后的二层凉亭里,树影遮掩,长势向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一名穿着青衣的公子斜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抓了一把蜜饯,一颗颗喂进嘴里,嘴角扯着笑。

微风吹来,他的头发丝随风轻舞,黏在了他清秀的脸庞上。

背对站在他面前的刘峦安提起薛品玉,就一副把牙咬得紧紧的模样:“这胡作非为的康静公主,难怪会被太后贬到风雪山那种小庙里,连圣旨她都敢烧。”

“弟,这样的公主,还值得你日日夜夜牵挂吗?”刘峦安头一转,面向坐在官帽椅上的那名青衣公子刘子今。

正是自己府上,凉亭上下都没有仆人在侧,刘峦安才敢压低了声音,悄声对刘子今说道:“当今圣上与公主的事,从g0ng内传到g0ng外,传的沸沸扬扬,g0ng内外,无人不知圣上与公主兄妹1uann……”

刘子今止住了嘴边的笑意,严厉正se道:“兄长,请勿玷w公主清白,圣上是公主的兄长,二人兄妹情深,昔日公主养在杜贵仪膝下,险些饿si,若不是得当今圣上照拂一二,公主早就香魂散去。”

“照拂?弟,就你心眼子实在,那是照拂吗?新皇登基不扩充后g0ng,不把那年已十四岁的皇妹嫁出去,而赐她封号,把历代皇后所住的g0ng殿赐给她住,中g0ngg0ng殿向来十五名g0ng人伺候,他为她加到了三十余名g0ng人,我此去风雪山明光寺,你猜公主怎的,她穿着华服,头戴凤冠来接旨,在庙内杀j宰羊,欢快吃r0u,把那些秃头和尚们折磨到一个个的面如土se。”

“兄长,你不要w蔑公主。”刘子今脸上隐隐有了怒意,绷紧的手背上竖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刘峦安看刘子今还生气了,说道:“弟,我今日就把话挑明了,你不要痴心妄想,念着那臭名昭着的九公主了,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儿都能下地走路了,明日我就叫你嫂嫂买两名美妾回来,你也该si了这条心,早日繁衍香火。”

“我刘子今此生非公主不娶,兄长若要违背我的意愿,我就从这凉亭上跳下去。”

刘子今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与刘峦安怒目敌视。

刘峦安也气急了,指着他鼻子骂道:“逆子!公主是何人,你又是何人,你要迎娶公主?我们老刘家的祖坟没有冒烟,那是圣上的公主,你要和圣上抢公主,你想掉脑袋,一个人去掉,我不想被你连累掉脑袋。”

话毕,刘峦安负手离去。

听到刘峦安不仅w蔑公主,还胆敢说公主与圣上私通,有私情,加之听到无望娶公主,刘子今的气一时没顺过,快步走到凉亭边,纵身往下一跃。

正在下楼的刘峦安听到声响,心里一震,连忙返回拾阶跑上一看,二层凉亭上已无倾慕薛品玉已久的执拗傻弟弟。

刘峦安双腿哆嗦着,大步跑到凉亭扶栏边一看,就看见刘子今已摔在了地上,嘴里涌吐着鲜血。

一名奉茶nv官将‘三月桃花’这杯茶放在了殿前的桌上后,低着头就后退出去了。

薛满双腿盘坐在榻上,正在批改奏折,无事已阅就画圈,有事就写上批语。

站在一旁的尤礼眼皮子下耷,盯着殿前那对飞鹤出神,薛满忽而清了一声嗓,尤礼又回过了神。

批奏折困了的薛满手握毛笔,蘸了蘸墨汁,说道:“最近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圣上是想听g0ng内的,还是g0ng外的。”尤礼走上前,拿起砚台里的研磨石,磨起了墨汁。

薛满张嘴打出一个似打又打不出的哈欠,说道:“随意,你与朕说会儿话就行。”

看薛满这脸上的困意,尤礼就知道昨晚张贵人伺候圣上,伺候的很好。

不对,是张美人了。

圣上去她g0ng里宿了两夜,就将她从贵人,升为美人,若她怀上了龙嗣,那位分就高了。

尤礼想了想,说道:“圣上可知礼部侍郎刘峦安刘大人家的小弟弟?”

“嗯,略有耳闻。”

薛满知晓刘侍郎的小弟弟,即刘峦安老母五十岁才生下的小儿子,他们全家对这个小儿子都极为宠ai。

先皇在世时,重用刘峦安的父亲刘新一,每逢g0ng中宴会,刘新一奉命入g0ng,都会带着他的小儿子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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