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昏黄的路灯打在漆黑的夜里,把白染成昏暗,叫黑更浓重,十一月底的寒风灌进衣领,穿两层羊绒保暖衣的司机禁不住缩脖子,男人坐在车里,隐在幽暗中,当听到人不在这里时,司机明显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车里涌出,如履带车轮滚过,倾轧一切。
男人不开口,他不敢动。
就那么立在呼啸的寒风中,双腿不受控的抖动,说不清是冷的,还是吓的。
男人拨通电话下命令,挂断电话说了句,“上车。”声音比宛如刀片刮过脸颊和耳朵的刺骨朔风更冷。
司机应了声,“是。”急急忙忙上车。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电话打进来,结束通话后男人吩咐:“去een 7 cb。”
een 7 cb。
一楼舞池挤满人了人,四周的卡座也坐满了人,中央的方形舞台正在上演脱衣秀表演,肆意张扬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从舞台飘向二楼雅座。
挑空的设计,楼下舞台尽收眼底,能坐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林峤打着俞家二少的名号包下最贵的位子。
认识简昱舟前,她很喜欢坐在这里看小哥哥们跳舞。
顾楠知道,偶尔还陪她来。
想想顾楠也挺好的,如果没有唐婉,没有简昱舟,她和顾楠,两个没心没肺的傻蛋在一起浑浑噩噩过一辈也不错。
“林小姐,您点的酒。”
服务员端上酒,耐不住好奇偷偷打量这位曾经的常客。
他刚来两个月,这位林小姐一来,前辈们就显得很兴奋,een 7 cb是港城最受女士欢迎的俱乐部酒吧,来来往往的美女叫人眼花缭乱,但这位林小姐,是这里所有前辈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他过去二十二年见过最好看的人。
酒吧里多的是热情大胆的红玫瑰和美艳招摇的海棠花,而这位林小姐,是富贵牡丹,是纯洁白百合,又是野蛮生长的不知名小花,往那儿一坐,就是最耀眼的风情,让人不由自主靠近,渴望一窥她的内心世界,又唯恐唐突了美人,不忍亵渎她的美好。
而这样一朵让所有男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供起来的娇花,从进门开始就一杯杯灌酒,甚至无声垂泪。
“林小姐,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要醉了。”
服务员好心提醒。
然而对方似乎没有听见,歪着身子,目光专注看向一楼舞台。
“林小姐您慢用。”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服务生转身走开,刚迈出两步,林小姐说话了,她指着一楼舞台某个角落,“去,把他叫上来给我倒酒。”
肮脏烂泥仰慕云间月
“去,把他叫上来给我倒酒。”
服务员顺着林峤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酒吧的头牌阿野。
阿野很贵,非常非常昂贵,而且阿野凌晨后的时间段已经包出去了,对方是经理也惹不起的人。
服务员不敢直接过去叫阿野,找来经理。
“抱歉林小姐,今晚阿野有主了,阿季也不错,和阿野是一个风格,我让他来陪林小姐。”
表演进行到上衣脱完解腰带的环节,林峤端着半杯酒在手里轻晃,没有理会经理谄媚的嘴脸,视线停留在舞台中央被七八个半裸型男拱卫,拥有完美模特身材的青年身上。
那一身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在暧昧灯光加持下泛出令人垂涎的铜光,线条流畅性感,不比某些人差,皮肤光滑,不像某些人东一块疤西一个枪眼,脸蛋刚毅俊朗又不失清隽,和那人一样,也有一双魅惑多情的桃花眼,一个抬头或转身的媚眼,就勾得台下尖叫连连。
“林小姐?”
对方迟迟不理人,经理着急接待其他权贵,不得不出声将走神的林小姐拉回来。
“多少钱?”
“什么?”经理没懂林峤的意思。
“对方出多少钱,我双倍。”
经理面露为难,“不是钱的问题……”
作为头牌,酒吧的摇钱树,自然不会脱到最后一步。
不管台下的女人喊得多疯狂多狂热,都不是头牌真正的服务对象,贵宾包间里的才是,脱完上衣,象征性勾了几下裤腰,阿野就下台了,路过二楼正对的某个位置,一杯烈酒从天而降,兜头浇在阿野帅气的脸庞。
阿野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头浓密蓬松的长卷发。
看后脑勺,似曾相识。
林峤转过身,慢悠悠把空酒杯轻放在玻璃矮桌上,这才挑起眼看向笑容讨好的经理,“这么说是俞二少的名头不够响亮?”
“林小姐真会说笑。”
经理战战兢兢,“实在是……里头那位小店实在得罪不起,要不这样,明晚,明晚林小姐想让阿野做什么都行,林小姐人美心善,还请通融一二,体谅体谅我们服务行业的不容易。”
经理摆足卑躬屈膝的姿态。
可惜林峤不是个会体谅别人的善人,尤其在她心情不爽的时候。
她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目光落在经理身上却莫名叫人不敢逼视,“不敢得罪里头那位,就来得罪我?”
经理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