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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放了她

 

又是一刀,阮鹤生的身上彻底成了鲜红se,血顺着衬衫衣摆淅淅沥沥地淌在地上。

他眼睛都不眨,说:“放了她。”

范智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血,他震撼了一下,随后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除非你si,不然我不会放了她。”

阮鹤生慢慢地b近,范智慌了神,他没杀过人。

后退两步,范智恶狠狠地说:“你再靠近,我真的杀了她。”

他声音很大,是尖锐的刺耳,同时也x1引了远处墙后面警察的注意。

余光中,阮鹤生看到狙击手已经做好准备,他随时准备着击毙范智。

就在这时,警察从墙后冲出来。

其中一位说:“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现在束手就擒还有挽回的余地,等你真杀了人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这里有警察,楼下肯定也有。

范智情绪上头,一咬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杀不杀都是si,还不如带走一个,也不算亏。

他双手微微颤抖,在犹豫间,一颗子弹穿风而来,命中他的头部。

倒地的瞬间范智的眼睁得极大,声音在楼里回响。

满地是血,有范智的,也有阮鹤生的,

反而是人质受的伤最轻。

春山尚未反应过来,她与si神擦肩而过,而刚才还活生生的,威胁她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他si不瞑目。

离阮鹤生最近的警察在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后,吓了一跳,“同志,楼下有救护车,快点去医院吧。”

“好。”

他脸se苍白,却神情自若,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阮鹤生到春山身前,抹去她的眼泪,如同当初在启悦酒楼时那样。

他越抹,春山的眼泪越多,“阮鹤生,你快去医院吧。”

他的血不停地流,春山甚至忘记了她也有伤。

后来春山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到的医院,她就记得阮鹤生进了手术室,她在外面等着。

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难闻,她不喜欢医院,讨厌生离si别。

她神情呆滞,眼里是白se的墙壁,白se的椅子。

一切都是白se的。

十一年前她眼睁睁看着爸爸昏迷着进了手术室,出来时身上盖着白布,然后再也没醒过来。

周成说:“春山小姐,让医生也给你上点药吧。”

春山毫无反应,她不觉得痛,消毒时她才恢复知觉,疼得龇牙咧嘴。

医生仔细地包扎好伤口,对春山说:“你这伤口,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多少都会留点疤,要是实在介意可以买点药膏抹抹。”

事到如今命保住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在意疤痕,她麻木地点点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阮鹤生出了手术室,他躺在转运床上,光着上半身,从包扎的绷带中看得到隐隐的血se。

春山跟在床边,眼中充满担忧,“阮鹤生,你还好吗,疼不疼啊。”说着不由地流出泪,一串接着一串。

阮鹤生抬起手,发现够不到她的脸颊,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还好,你不要哭了,我没有办法为你擦掉眼泪。”

前方过了个弯,转运车转进病房,春山胡乱地擦掉眼泪。

医生在病床旁,叮嘱着说:“你的伤口有点深,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下床,也不能做幅度大的动作,因为伤口随时可能会裂。”

阮鹤生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医生的话。

医生、护士一行人离开,病房剩下春山和阮鹤生两个人。

春山爬在病床边,她轻轻地牵起阮鹤生的手放在唇边,“阮鹤生,你是不是很疼。”

她不信伤这么重会不疼。

春山有追问到底的意思,她一定要亲口听到阮鹤生的回答。

阮鹤生认真地注视着春山,她因流过泪而明亮的眼,泛红的鼻头,细长的眉,都倒映在他眼中。

他说:“是有点疼,你也受伤了,应该也很疼。”

糟糕,又要流下眼泪,不过这次阮鹤生可以够到她的脸。

“对不起。”

阮鹤生温柔地拭去她的泪,对她说:“为什么要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事。”

她是最无辜的人,只因为和他有关系,才被牵扯进这趟浑水里。

春山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可是看你伤得这么重我好难过。”

阮鹤生安慰她:“会好的。”

“但你现在很痛苦。”

春山之前上t育课时摔倒,膝盖擦破皮,渗出一点血,紫药水覆在膝盖上她都觉得很痛。那几天穿k子也非常不方便,伤口总在隐隐作痛。

一点小伤就如此让人痛苦,更何况是两道刀割的伤痕?

阮鹤生说:“你想缓解我的痛苦吗?”

春山点点头,她当然想。

“有一个方法可以做到。”

春山连忙问:“什么方法?”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说:“和我接吻。”

春山甚至不去思考这话里的科学x,她最关心阮鹤生的伤口,“我害怕碰到你的伤口。”

阮鹤生说:“不会。”

他教她,指着床沿边说:“可以在这里。”

春山关心则乱,阮鹤生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照做。

跪坐在床边,春山小心翼翼的,她控制着自己不碰到他的伤口。

直到阮鹤生说:“春山,你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春山低下头,她很轻很轻地啄吻阮鹤生的唇,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接吻都不同。

这是一个充满怜惜和ai意的吻,她倾注了所有的真心和怜ai。

春山在医院待到将近十点,中途周成来送了一次饭,是从丽都饭店带来的。

她的jg神状态大起大落,加上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累极了,明明哈欠连天还不愿意走。

阮鹤生说:“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忘掉今天的事。”

春山坚定地摇摇头,她太倔了,“我不回去,我在这陪你。”

“你在这里无法安稳休息,你不休息我又如何能睡得着?”

他又说:“我拜托你的那位朋友为你请了两天的假,你明天可以在家休息,如果你想去学校也可以。”

阮鹤生同样坚决,他一定要春山回去。

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考虑了之后的事。

两人对视几秒,春山先认输,“好吧,那我回去了。”

周成仍然在待命,他今天的最后任务是送春山回家。

医院走廊很安静,偶有几个身影,每个人的脚步声都轻到几乎听不见,幽灵似的。

冷风迎面吹在脸上,春山顿时清醒。身t放松下来,大脑开始自动回忆今天的惊心动魄。

上车前,周成忽然从口袋掏出几张照片递给春山,“春山小姐,这是阮先生让我保存的,他让我交给你。”

春山接过照片,她一脸奇怪,“为什么要给我照片?”

看清楚照片的内容后她明白了,同时又更奇怪了,“这照片是哪来的。”难不成阮鹤生故意找摄影师拍他们,为了纪念吗?

周成犹豫了片刻,他在揣度阮鹤生的心思,揣度他希不希望将真相告诉春山。

看他一脸为难,春山说:“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这照片是哪来的。”

她放弃了,周成却松口了,他说:“是阮先生的父亲找人拍的。”

他说话很委婉,分明是偷拍。

春山沉默一瞬,然后说:“哦。”

她明白阮鹤生为什么不喜欢他父亲了,找人偷拍自己儿子这种事情都g得出来。

周成解释说:“阮先生说你会喜欢这几张照片。”

得知照片是偷拍的后,春山心情很微妙,她看着手中的照片,上面是她和阮鹤生。

拍照片的人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照片拍得都很好看,有点像电视剧里男nv主角的感觉。

“嗯,我确实很喜欢。”

回到家,春山先是烧水洗了个热水澡。

她洗得小心,不敢让伤口沾到水,万一发炎就坏了。

春山入睡地极快,原以为能一觉到天亮,可是在梦里都是那栋烂尾楼。

她梦到阮鹤生为了她si去,他倒在血泊里,满地的血,到处都是红se。

范智举着刀凶神恶煞地冲向她,她想跑,脚底却如同注了铅,根本挪不动半步。

“阮鹤生!”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白中泛着灰,她大口大口地呼x1,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阮鹤生还活着。

灌下一大口凉水,春山意识回笼。

晨曦乍破,医院里人满为患。

春山凭着昨日的记忆找到病房,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门打开,阮鹤生还没有醒。

将将靠近病床,阮鹤生醒了,春山立刻说:“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嗯。”

春山倒了杯热水,吹了又吹放到他唇边。

阮鹤生问她:“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春山委屈巴巴的,“我放心不下你。”

阮鹤生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不是很好吗。”

“我觉得你不好。”ai一个人就是,即使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也会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更何况阮鹤生受的不是小伤。

她脖子上的纱布明显,阮鹤生说:“这件事要告诉你母亲吗?”

春山摇摇头,“不要告诉她。”

妈妈才到海市,新家需要安置,孩子也离不开她。何必让她奔波劳顿,凭添忧愁。

“她总会知道。”

是啊,她总会知道。她脖子上的伤痕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春山说:“那就等她发现时我再说,我先编个像样的理由。”

她最ai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这样就很好。

捧着阮鹤生的手,她问:“是你让嘉悦帮我请假的吗?”

“是。”

春山摩挲着他的虎口,好奇地问:“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她的。”

阮鹤生反手握住她的手,又放在床上,“我告诉她你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无法上学。”

嘉悦警惕心极强,她虽然知道阮鹤生与春山的关系,也不轻信于他。

最后是周成出马,一番苦口婆心才让嘉悦接受这件事不是编的。

春山莫名有点紧张,“明天去学校,嘉悦一定会问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若是说实话,嘉悦会担心;不说实话,又觉得仿佛对不起嘉悦似的。

就像不再和她亲密无间,有了秘密和心事。

阮鹤生看出她的纠结,于是说:“你可以想一想,告诉她真相对她是好亦或是不好。如果你认为不好便可以不告诉她,反之亦然。”

静默半晌,春山说:“我想清楚了。”

初中到高中,她们做了六年朋友,这期间她们亲密无间,春山从没有骗过嘉悦,或者瞒过她任何一件事。

她想,或许这件事真的不应该告诉她。

春山发现阮鹤生眼下有淡淡的y影,她说:“你昨晚没有睡好。”

肯定是因为伤口太疼,以致于无法入睡。

她低头亲他的手指,“我感觉你这样好可怜,觉都睡不好,一大早上还要被我打扰。”

阮鹤生刮刮她的鼻梁,温声说:“你来陪我,我很高兴。”

“好了,”春山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可不可以?”

“好。”

春山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像哄小孩子那样说:“睡觉,不许再胡思乱想。”

阮鹤生的睫毛也很长,此刻正挠着她的手心,挠得她心痒痒。

她带上门,没走出几步,迎面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非常不好亲近。

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眼尾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不怪春山以貌取人,只是这个年轻男人看着实在是不怎么正派。

两人身后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的身形都很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春山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保镖。

不知是不是花了眼,擦肩的瞬间,那个年轻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

真奇怪。

春山没有放在心上,她把这当做是错觉。继续向前走。

阮行煦偏过头看春山的背影,她很纤瘦,是典型的亭亭玉立之姿。

“还真是巧啊,一落地就看到了我哥喜欢的nv人。”

阮翀闻脸se非常差,他昨晚得到消息,原想连夜赶过来,是朱彧y生生劝住了他。

第二天他们赶了最早的飞机,落了地直奔医院。

阮鹤生原本就没有睡着,面对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他表现地十分平静。

幸而病房够大,放得下一屋子的人。

阮翀闻面se铁青,他训斥阮鹤生:“为了一个nv人,你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阮行煦撑在病床前,这是第一次看到脸se如此苍白的阮鹤生,他作出关心的样子,问:“哥,怎么样,疼不疼?”

对于两人的话,阮鹤生显然都没打算回应。

保镖搬来椅子,阮翀闻冷声说:“不用。”

阮行煦继续拱火,他说:“英雄救美的场面应该很好看,那个nv孩现在对你是不是si心塌地了?”

他的话引起阮鹤生的反应,只听阮鹤生说:“你是否真的我觉得不会对你做什么?”

阮行煦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蹬鼻子上脸。

他直起身,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关心你一下,为什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推门而入的周成着实震惊了一番,老爷子的消息还真是迅速,这架势像要把阮鹤生强行带回江城。

毕竟是振恒的员工,周成恭敬地说:“阮总。”

“将阮总带下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他累了。”明晃晃的逐客令。

周成的上司是阮鹤生,阮翀闻如今已是退位养老的状态,振恒的实际权利基本都在阮鹤生手上。他有冯月松留下的gu份。

他不需斟酌,直接说:“阮总,请——”

阮翀闻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和无力感,无论是在理智还是情感上,他都永远失去了这个儿子。

他的斥责也好,关怀也罢,阮鹤生通通不放在心上。

佛家讲究因果,阮翀闻曾有几年痴迷于佛法心经,后来发现这些东西对于做生意毫无用处,于是他又脱身其中。

今日却叫他悟出一些东西。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去,停在电梯口。

阮翀闻问:“她在哪里上学?”

他手下的人把春山的消息调查得一清二楚,阮行煦更是从到到尾看了一遍。

包括春山的出生年月日,父母亲是谁,住在哪里,在哪里读书,甚至连她在哪个班,班主任是谁都有写明。

阮行煦说:“南城一中。”

病房中,周成递出报表与合同。

阮鹤生看了几眼,确认无误后签下名字,他说:“派几个人跟着春山。”

都说知子莫若父,实则也是知父莫若子。阮鹤生了解阮翀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周成说:“还有一件事,您吩咐的那件事已经办成了。”

昨夜送走春山,周成再次回到病房,阮鹤生说:“想办法让范维骏知道这件事。”

“他是什么反应?”

“听郑助理说,他刚开始不相信,是郑助理重复了几遍后他忽然发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谁也控制不住。后来狱警带他回了牢房。”

阮鹤生并不是因为那八千万而要故意报复范维骏。

三十二年前,走投无路的范维骏倒在马路上,是冯月松救了他,后来又引他进振恒工作。

虽说那时候的振恒与今日的振恒不可同日而语,但确确实实为范维骏提供了工作和生存的机会,他才得以活下来。

阮翀闻出轨的事最先发现的就是范维骏,他不仅没有告诉冯月松事情,反而替阮翀闻说谎,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害怕冯月松病情加重。只是因为男人间共同的“惺惺相惜”,他非常理解阮翀闻。

时至今日,阮鹤生依旧认为,救下范维骏是她母亲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之一,还有一件是与阮翀闻结婚。

春山在家练习了好几遍,她想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不让嘉悦看出破绽。

幸而嘉悦无条件信任她,她说伤口是不小心撞到的,嘉悦也相信,还关心她的伤势如何。

这让春山更内疚了。

傍晚下课,两人结伴而行。

五月将近,空气中已有燥意,是该脱下厚衣服了。

才出校门,一个瘦高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他说:“春山小姐,我们先生想请您说两句话。”

春山乍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嘉悦先说:“你家先生姓什么叫什么,报出姓名,为什么非要见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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